伊登到底是迟了一步。
他冲到海勒姆身边时,浴血的长剑已穿出了中年人的身躯。
伊登一脚踢开握剑的尸傀儡,将多琳钉入它脖颈的尖刀再次深深下切,直至切断它的整个头颅。
换做是普通人,多琳这一掷足以令其当场毙命,可对尸傀儡来说,这一击不痛不痒。
多琳奔过来,扶住海勒姆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倚靠着墙边缓缓坐下。
海勒姆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嘴就有鲜血止不住地从他口中溢出,淌满了前襟,和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接汇、交融。
海勒姆微微抬手晃了晃,让多琳不要管他,继续去专注对付尸傀儡。
多琳想用手按住海勒姆的伤口止血,却被剑锋阻拦。拔出剑只会加速海勒姆的死亡,可不拔剑,汩汩的血液一刻不停地沿着剑刃跌了一地。
这样的贯穿伤,只可能通向唯一的结局。
多琳垂眼看着那道伤口,酸涩苦楚哽在喉头,眼泪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海勒姆时,只有泛红眼眶能看出她哭过的痕迹。
尸傀儡在聚集,伊登一个人应付得愈发吃力。
多琳朝海勒姆笑了,用力握了握海勒姆的手,海勒姆同样用尽最后的力气回握住她。
随后,多琳撤开手,捡起伊登扔回她手边的尖刀,决然起身,继续与伊登并肩厮杀。
多琳闪身避过刺来的长剑,尖刀狠力砍向尸傀儡的脖子。刀刃尚未触及尸傀儡的皮肉,一团熟悉的幽绿火焰抢先咬住了那块肌肤。
宋云州终于赶到了。
烈焰凌空飞腾,带来绝对的清场效果。
幽绿火焰不再拘泥于需要宋云州送它触碰到对方,而是在四溢飞散中遵循宋云州的心意,自行追踪烧灼。
瞬息间,以宋云州为核心,辐射出的十余条街巷,尸傀儡的踪迹已绝。
多琳击空的尖刀落下,转头看向街道另一端握着剑气喘吁吁的人影。
尸傀儡躲避着宋云州,他来的这一路上一个都没有看见,还是依靠街上狼藉蔓延的痕迹才找到了这里。
宋云州看到多琳和伊登好端端地站立着,悬着的心还未放平,就看到了墙边的海勒姆。
刺出躯体的剑尖鲜红得刺目,宋云州愣怔一下,跑了过去。
多琳回到海勒姆身边,半跪着重新握住他的手,仰头看向靠近的宋云州,清凌凌的双眼中盛着最后的希望。
宋云州不得不亲手将这希望打碎,摇头道:“这火焰没办法治愈别人。”
多琳已有预料,了然地点了点头。
海勒姆听到说话声,因失血过多而开始凝滞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缓慢抬起头,想看看宋云州。
宋云州立即蹲下身体,以免海勒姆太过费力。
海勒姆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他害怕会这样,所以努力吞咽下口中的血沫,定定地望着宋云州。
宋云州先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海勒姆猛地开始大幅度地摇头,极力将宋云州的这句话推了回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海勒姆挣扎着开口,一口气道,“是我自私,把你卷了进来,是我害了你,让你为我们受伤,对不起……”
海勒姆自觉这一生活得磊落坦荡,他没害过别人,用力珍爱呵护过家人,路遇陌生人有困难也是能帮就帮。
他也许算不上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一定是一个还不赖的普通人。
可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对一个救过他性命的恩人如此卑劣。
海勒姆从一开始就对宋云州怀抱着满满的愧疚和歉意,随着之后的每一次接触,愧疚和懊悔不断加剧。直至此刻,来自良知的自责压垮了他。
海勒姆流下了眼泪,向宋云州忏悔道:“对不起,你救了我的命,我却利用了你。我故意引你来伦达奥城,来到我家,就是想着,如果有一位魔法师愿意帮助我的女儿,那她顺利完成任务的几率,就会增加几分。我希望她安全,却让完全无辜的你陷入这样危险的事情……我……”
海勒姆哽咽着还想再说,却见宋云州平静地点头道:“我都知道,我做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宋云州并不是在宽慰海勒姆,而是真的早有所觉。
刚进伦达奥城时,分明出下水道前他还在和海勒姆聊天,海勒姆怎么会忘记问他要去哪里,除非是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到别处去。
海勒姆准备了那么久的地道,说明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多琳正在做、或是计划要做十分危险的事。
这件事最怕暴露,所以一定要秘密进行,最好不让任何人有所察觉,但海勒姆还是把刚认识不久、几乎还是半个陌生人的宋云州带到了他们家。
宋云州想过,难道海勒姆不怕他撞破这一切,危害到他们的计划吗?
他很快就猜到了答案——因为海勒姆在听闻伦达奥城戒严之后,第一反应应该就是多琳他们开始执行任务了。
多琳一旦动手,就必然会暴露在卫兵的视野里,和她居住在一起的海勒姆自然也会遭到搜捕。
而这时宋云州恰巧跟着海勒姆一同混进城中,卫兵们会怎么想?
宋云州当即便会被认作是多琳他们的同党,遭遇同样严厉的抓捕。宋云州无辜受到牵累,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会反击抵抗。
只要宋云州对卫兵们动一下手,这凭空降下的罪名就会即刻坐实。
到那时,无论宋云州主观上是否愿意,都不得不和他们站在同一侧,用他手中的魔法保护他的“同伴们”。
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却行之有效。
宋云州看到多琳裙摆沾染的血迹时,就基本想通了前后的关窍,紧随其后的搜查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卫兵搜查时宋云州恰好不在海勒姆家,他明明转身就可以直接跑掉,却还是返回海勒姆家帮多琳处理物证。
因为宋云州也有私心,他需要海勒姆为他提供掩护,带他进城,让他这个外来者的身份不至于太过突兀。
正因海勒姆对他有所图谋,反倒让海勒姆和多琳成为了宋云州暂且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有人相助、互为倚仗,要比单打独斗来得更加保险。
宋云州在暗处侦查与明面捣乱之间,选择了投机。是他自己纵身跳入多琳搅起的争端旋涡,他需要可以使用魔法的机会。
如果施术者在伦达奥城里的话,宋云州想用古银币上的魔法引起施术者的注意,迫使其现身。
现在看来,这一步的确让他获得了新的进展和线索。
海勒姆在利用他不假,他同样也在从海勒姆和多琳的身上借力。
当双方的利益交织,他们已然成为了真正的同伴。
因此,宋云州向海勒姆郑重承诺道:“我不是魔法师,但我一定会帮她。”
海勒姆根本没想到宋云州会是这样的反应,未出口的话语自然不必再说,他破涕为笑,笑容混着血色,显得脸上风吹日晒出的皱纹更多了些。
海勒姆一直悬在心头的巨石落下,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强撑的劲头消退,他的生命力同脸色一样快速转为死气沉沉的苍白。
海勒姆转向他的女儿,不舍地望着。
多琳没再落泪,而是最后一次笑着张开手臂,如那日久别重逢,环住父亲的脖颈,与他脸侧相贴。
海勒姆勉力抬手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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