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钺走后,突然下了一场秋雨,天气愈发地凉。
顾云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只不过影老板回京之后,三位女郎的相聚时间又多了起来。
再次相聚在鸣风书院的后堂,影老板卸了男装,又穿上了钟爱的艳丽色彩,一袭似火的红衣簇着她极具冲击力的脸庞,向顾云挑眉问道:
“怎么样?上次问你的问题,可是成真了?”
顾云福至心灵,想起上次周影打趣她说等她回京的时候该叫“嫂嫂”了,心口一颤,却装傻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影老板与言杞看着她这幅左顾右盼的样子,均笑而不语。
没一会儿,顾云还是没忍住对她坦白,杏眼圆睁,脸颊鼓鼓。
“好吧,我的确和他重新开始了。”
倒不是影老板刻意八卦,只是她感觉到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她其实前些日子就回来了,三人也早就见过,还一起叽叽喳喳聊了好多塞外的奇闻轶事。
那时候的顾云,眉眼含笑、妙语连珠,可不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时常走神。
影老板收起了打趣的表情,“可是有些担心他?”
这次顾云还没回答,言杞反倒先开了口,“那肯定,毕竟周大将军前些日子为了救阿云,差点丢掉一条命。”
顾云也不扭捏,点点头,面上露出些忧,看向影老板的眼神还带了些怯,好似有些怕影老板怪她,毕竟算是她害得她的家人身陷险境。
影老板看在眼里,冲她安抚一笑,“阿云别多想,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的。”
说起来,这件事情怎么算也不可能算到顾云头上,倒是殷修那个阴险小人,实在是可恨!
想必,他早就知道岳星赜的真实身份。当初在南风馆里意味不明地和她说要看“群臣之间的好戏”时,她没想明白怎么就涉及到“群臣”了。
结果,他那一步棋,将整个局面搅得混乱不堪。以顾云为代表的孤臣、以周其钺为代表的西北军功集团、以岳星赜为代表的世家纷纷登上舞台,更不用说,世家内部本就错综复杂,当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他独倚帝座,静观台上来来往往,只待时机来临时出手,坐收渔利。
到头来,渔翁之利他收了,连累入局之人受的伤害却可以全然被撇清,等闲人看不出与他的半分关系,真是绝妙的手段。
影老板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这次直接牵连到了她身边的人。她在心里打定主意,朝局之事她无法左右,但怎么也要从那小人手里多抽些利走才足以平她怒火。
想起自家因此受了重伤的阿兄又要上战场,她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这么些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当年周家的惨案,几乎举家覆灭,她侥幸被家中老仆段叔护着逃了出去,一口气跑了很远。再悄悄回去时,并州首富周家已被洗劫一空,连尸体都被处理干净了。
她只确定父母已经没了,阿兄呢?那日他是如往常一样不着调地在外玩乐,还是早早地回到了府上?
她不知道。
他还活着吗?
她也不知道。
后来,她在一次行商时偶然见到了他。
原来,他去从军了。
威风凛凛地带着一小队人马,眉眼如刀,气场强大,再看不出半点纨绔样。
再后来,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能够动用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得空时,她会去他所在的城镇,静静地坐在街边的小茶馆里,看他出征、回城、出征、回城。
战场凶险,从来没有人能保证每一次都平安归来。
但她阿兄在过去七年里,每一次都做到了。
她习惯了远远地看他出征,又静静地等他平安归来。
她看着他的铠甲愈发精致贵重、身后的兵士越来越多,也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早早振兴周家的商业。
毕竟,她从小到大总是嘲讽他不学无术,要她如何以落魄的姿态去面对他?
他们周家兄妹想做的事情,总是能做到的。
她重新开拓了新的商业帝国,而他也势必可以延续不败的神话,再次平安归来。
影老板看向顾云,忽地一笑。
“快冬天了,过些日子我会随商队运些太乌山的皮草去并州,阿云可要请个调令,与我一同北上?”
顾云嘴巴微张,有些惊讶。
她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上次周影也问她要不要请个调令离开。只不过当时是为了躲开烦人的周其钺,这次却是为了离讨厌的周其钺近一些。
她呐呐地发出一个音节,“啊?”
这种“千里寻夫”的桥段,放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夸张了。
言杞看着顾云这幅惊呆了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轻拍影老板胳膊。
“好啦,影子,别逗阿云了,人家在京城有阿娘有阿弟的,怎么会愿意跟着你在外奔波?”
“啧。”影老板轻飘飘看她一眼,转而对顾云道:
“不急,离我出发还早呢,阿云慢慢想。”
顾云两只手撑着脑袋,朝左看一眼周影,又朝右看一眼言杞,最终重重点了一下头。
......
周其钺走后的第三天,有人敲响了顾宅的大门。
来人说是将军府的家仆,怀里抱着一个细长礼盒,称是周其钺吩咐送来的画。
门房将东西送去顾云的院子时,礼盒表面沾上了些寒凉的秋雨。
顾云坐在书房,没有关窗,嗅着潮湿的冷雨,轻轻擦干了表面的水渍。
里面的确是一幅画,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小小的信笺。
顾云将它拆开,银钩铁画的字迹扑面而来。
“当初答应你的三幅画,此为其一。看看可还满意?
不过,不满意也得给我收着。等我回来,我要看它出现在你书房的墙上。
秋风渐起,切勿受凉。
还有,不准忘记我。”
顾云扫完内容,一边忍不住笑,一边直翻白眼。
这股欠欠的劲儿,非常符合周其钺一贯的性格。
她将信纸放在一旁,拿出礼盒内的卷轴,缓缓在桌面上展开。
是她认得的地方。
行南山脚,平城西郊,尚有些春寒料峭。整幅画用色却活泼大胆,扑面而来的,是一派昂扬生机。
大片景物描绘之中,有一群小小的人。
衣着简朴、身形瘦弱的农人将一位女子簇在中间,神情认真地听她说着什么,而女子正指着身旁的大家伙木具,目光炯炯、神采飞扬。
是她。
画的是她当初带着独轮犁具去给众人示范用处的场景。
顾云忍不住端详画中女子的面孔。
她当初真的是这样子的吗?干劲十足,甚至有些张牙舞爪,好像下一瞬就要按着他们的头来试用她的发明。
顾云捂了捂脸,没忍住又朝画中看去。
一眼又看到了她自己。
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把她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无论是衣着还是神情,均是一群人之中描绘得最细致的。
而她面上满含希望的神情,看久了让人觉得似乎能把枝头的冬雪都融化掉。
她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她在他心中,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可她分明记得,那段时间才得知了家人的“死讯”,她萎靡不振了好长时间,连带着人都消瘦颓丧了许多...
顾云端坐在秋雨侵袭的屋檐下,忽然觉得有些脸热,伸手捂了捂脸,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虽然周其钺信中的语气很讨厌,但她得承认,她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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