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小说网

30.大梦初醒的小芙

老白将拆下的布条缠成一圈拿出去清洗,阿天则去通知了王青梧,屋内只剩下江芙和婢女灵芸。

江芙在躺椅上先尽力撑展四肢手脚,再翻来覆去查看十指一番,浮肿退了后身子不似之前沉重,但筋骨关节仍僵硬拘急,站坐时间久了,仍隐隐作痛,想要活动自如,怕是要再费些时日。现在这般,连走路、梳洗都要人帮扶,别说画图、雕刻或拆装机巧了。

灵芸却更关注她身上的紫黑毒斑,毕竟江芙每每吓到人,叫人惊惧议论的都是这些毒斑,而不是她的关节不便。

她把她原本包着布条敷药的手脚皮肤都看了一遍,又捧起她的脸仔细对照,最后重重叹气,说道:“这制毒的人心思得多歹毒,才能想出这般多折磨人的法子!十天半月了,这毒斑不见少也不见浅,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解毒,回学府上学去……”

江芙眼神一沉,小声但坚定地打断说:“我不去。”

灵芸以为自己听差了,揉揉耳朵问:“小姐你说什么?”

江芙抬起双眼,透过窗户,又清晰地说了句:“我不去!以后再也不去那章麟念书。”

灵芸想起,江芙自从服下赵府送来的凤羽归元丸后,性情似乎发生了些改变。

————————————————-

那日,赵府派人送了药来,江荨和常氏扶她起来吃药,她看着那颗黑漆漆的梧桐子般大小的药丸却不张口。

常氏劝道:“芙儿,你这段时间多少味苦的、难闻的药都忍着喝了,这是赵家伯父为你到宫里求的药,据说能解百毒,快听话吃下罢!”

江芙看着江荨,摸摸自己浮肿的脸,艰难道:“我不是生病,而是被下了毒么?”

眼见常氏已经说漏了嘴,江芙也不似一般孩童可以轻易蒙蔽,江荨便回道:“芙儿,除了王先生,爹还延请了两位太医来诊病,他们都判断你是遭了歹人的毒害,且不除外是那日去章麟读书之时。因那些章麟学子,都出身世家、庙宇高堂,牵涉甚广,一时断不了案。但是,爹答应你,爹和赵伯父一定会找到那毒害你的人。”

“赵伯父……”江芙喃喃道,“爹爹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都怪我生了这般难治的病,连累爹爹不仅要找赵伯父帮助查案,还要请他代为向宫里求药。”

此时,常氏也抬了眼望他,她发现江荨已有许多事未向她讲明,尤其是昨日赵家父子上门拜访带来的那个双雁木盒。

人情往来,欠人人情自然用人情去还,江荨欠了赵家什么人情,他准备用什么去还,与那双雁木盒是否有关?

她一直忙着照顾江芙,还未找到时机仔细问问他,但他也闭口不言、只字不提。

还有,昨日江芙为何突然叫赵谨到她书房,她是何时知晓赵家父子来了江府?她又是否知晓那个双雁木盒?

常氏的视线在江荨、江芙之间转了一圈,父女两显然各有盘算,只有她这个为两人操碎心的妇人被排算在外。

但转念一想,她又责怪自己糊涂,不说自己家这江茂卿也非莽撞草率之人,便是赵润荇那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也断做不出损己不讨好的买卖。

即便赵家原先有心求聘,看到这样的江芙,他们还不反悔?

而她的夫君,凭着他惯来对江芙的珍视宝贝,也不至于疯魔到不顾女儿年幼病重、拉着她去应亲。

或许那双雁木盒,果真就是赵沛随便拿了装物件的普通盒子呢?

江荨被母女两人看得一滞,他往常性耽孤洁,厌弃逢迎、懒于结纳,以往带着江芙造访同侪都是为常氏所迫,深究原因便是厌恶俗情往来。

但是他与赵沛又岂是寻常交情呢?

可是此次赵沛帮着向宫中讨药、还要协助侦查江芙的毒害案件,说是仅仅因着他们两人的旧识交情,又似是不妥……毕竟,他收的那双雁木盒仍在外堂案上放着。

——芙儿,难道是有察觉,所以她先叫了小谨来书房?

江芙见父亲不回话,把常氏手中的药丸推远了些:“那歹人既是冲我来的,有第一次下毒便有第二次,这次解了毒,那下次呢?下次父亲还要求谁去?芙儿不想父亲为我所累,这药我不吃,请父亲还回赵家去罢!”

听她这么一说,常氏急了,她忙搂住江芙:“傻孩子,说的什么胡话!这药是宫里求来的,岂是想退能退?”说着又看了江荨一眼,“这天下自然没有免费的人情,但你爹既然能托动赵大人,便能不欠赵大人,我们母女无需为他忧心。眼前一切,都以解毒治病为重,其余事计,待病好了再慢慢算罢。”

说着,她再将那药丸递得近些。

须臾之后,江荨面向江芙说道:“暂且不论爹爹与赵家伯父的交际,我江荨的女儿就这般不明不白任人欺负了去?我孩儿若不能及时解毒,遗祸终身,届时连智力都难保全,还谈何报仇?只要能替我孩儿解毒,能保全我孩儿性命,别说欠人情了,要我江某人性命,也只拿去便可!”

常氏亦再劝道:“是,芙儿,你父亲说的在理,解毒为要,切勿任性!”

江荨在常氏身边坐下,捧了江芙浮肿溢液、毒斑累累的手,让她自己看着:“江芙,你看看你的手,你的手原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制造全大壅最快、最锋利、最致命、最诡谲的军器的。你曾说过,自己今后造的军器,能让我云澜的兵士以一敌十,能让军防不足、兵力短缺的云澜再也不为强兵所困。一次中毒怕什么?章麟几个空有口舌的少年学子算什么?欠别人些人情怕什么?今后还有千千万万数不尽的政敌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啖你血肉而后快!他们可能来自眼前的云澜,也可能来自其他看不见的邦国甚至大壅帝都。但也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盟友站在你身后,与你分担,为你解难,与你一道面对这些阴谋诡计。毒害和暗算只能躲在暗处,是因为他们怕你战场上的明枪利刃!现在,你尚未展翅就要折翼,你设计的机弩、枪炮还未上阵杀敌,你还未与毒害你的人一较高下,就甘心这么被打败了吗?”

江芙周身浮肿得皮肤自行渗水,江荨一番话后,她脸上的水又渗得多了些。

她的父亲如一块皎洁的玉石,即便从军器坊待上一周回来周身也是干净整齐的,虽然他对她寄予厚望,但从来宽和纵容、温声细语,从未有一丝疾言厉色。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两颊塌陷了一圈,胡渣不知道几天未修整,他说的话更是如刺刀般直接而锋利。

那就是她身下所处的现实,和她以后要走的路。

从她投胎到大壅第一军械师——云澜国军器监监卿江荨的膝下,就注定了。

前方的路没有荆棘,只有你死我活。

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为了自己的国家能挺直了脊背站立在大壅,一些刁难、毒害算什么?无非是恐惧她和她的军器存在的伎俩而已。

常氏眼睛亦已发红,但面上神情却极冷,她用帕子替江芙擦了擦脸,再将药丸递得近些,说道:“报恩报仇,都得先有命在。这药仅此一颗,是浮屠天堂,还是阿鼻地狱,为娘都跟了你去。”

江芙接过药的时候,常氏的手亦微微抖着。

她艰难地将药放进嘴里,却发现梧桐丸子还是太大,就用力咬了一半下来,慢慢一口口嚼着。

灵芸递了些水给她,被她摇头拒绝。

那药出奇得并不苦,还有股异香,她心下倒生了些失望。

苦些方好,越苦越好,只有够苦,够痛,才能记得分明。

她活着,是为了接替父亲的衣钵,制造最强大的军械,保护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而不是不明不白受人毒害、无声无息死在暗处那阴毒的窥视中。

那天晚上她蒙着被子睡得很沉,隐隐约约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灰衫男子摇着扇,像看猴子演戏一样看着她。

她大声质问他,甚至辱骂他,他原只是笑着,直到她蹲在地上莫名委屈哭了,他却开始左右翻动手腕,疾风骤起、山崩地裂,她觉得自己像滚滚而落的碎石子,不能站立、无以傍身,只有坠落才是自己的命运和归宿。

这样滚着滚着,她觉得恶心得紧,但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只顾趴着呃呃干呕。

那男子停下舞扇的手,又走向前来,站在她眼前,用鞋尖挑起她的下颌。

她被迫抬起头往上看,却看到他头顶一半明月、一半烈日,头发猎猎飞舞,像张牙舞爪的树干,又像翻流不息的漩涡。

她也看到自己牙关紧闭、怒目圆整,白睛充血,瞳孔中翻滚着诡谲风云。

他用扇子扇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