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暗香浮动与殿外残余的牡丹气息交织。
太后端坐与主位之上,谢景钰陪坐在侧。
其下两列紫檀木几案依次排开,世家公子们与贵女们依序端坐。
“母后!”
正当宫女们布置膳馔时,谢婉却是一阵风似的轻快地步入殿内,径直笑吟吟地走向太后身边。
虽然太后时常管束谢婉,也不过嘴上严厉,心里也是真心疼爱她。
太后抬眼瞧见是她,眸中先是一暖,随即故作严肃,轻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婉儿,这般大了还毛躁,也不知稳重些。”
虽是责备,语气却并无多少斥责之意,反显亲昵。
谢婉顺势挨着太后坐下,笑着回句道:“在母后身边,儿臣永远都是孩子嘛。”说罢,太后才抬眼看向殿下已然依序端坐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
太后略略用了些羹汤,雍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人,唇边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缓声道:“今日牡丹盛开,魏紫姚黄,争奇斗艳,确是盛世气象。”
“哀家看见那些鲜艳的花,便想起你们这些孩子,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就像那园中牡丹,各有其妍,亦需寻得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话语微顿,指尖轻轻搭在身旁谢景钰的碗上,语气愈发慈爱心切:“尤其是景钰,身子骨总叫哀家悬心。若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品行端方的人时常照料陪伴,哀家也能宽慰不少。”
太后虽未明言“选妃”二字,然其目光意有所指地流连于席间几位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贵女身上,其中深意,在殿之人无一不心领神会。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几位被目光扫过的贵女或羞涩垂首,或悄然端坐,姿态愈发矜持。
沈望舒倒没多在意,毕竟谁能看上一个已经成过亲的人呢。
在气氛尴尬,谢景钰忙开口道:“儿臣年岁尚不及弱冠,婚配之事,母妃无需忧心。”
他语气恭敬,然而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却深邃难辨。
......
如此太后也是下不来台,谢婉忽的轻咳一声,含笑望向太后,语气温和却清晰地打破了先前的沉寂:
“母后,如此佳肴美馔,却未免有些沉寂。不如......邀殿下才子佳人一展所长,亦为饮宴添些兴致。”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静了静。众家公子贵女们面面相觑,虽有欲试者。但都恐吸引太后注意,要是被选上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时并无人应答。
正当此时,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太后娘娘,殿下,臣女倒想起一人。”
转向沈望舒:“沈家姐姐望舒,昔年便有才名,琴艺卓绝。若论助兴,再合适不过了。”
自从沈望舒害的魏书瑶母亲被发配田庄,府里的下人审时度势,魏书瑶很快替代了沈望舒先前在府里的位置,任人白眼。
此次正好逮住机会,好让她出丑。
太后闻言,果然露出兴趣:“哦?沈家姑娘还会音律?”
谢婉疑惑道:“本宫怎不知沈家妹妹还擅长音律?”
沈望舒太清楚魏书瑶葫芦里卖得药,欲开口解释缘由,被魏书瑶先前一步回答:
“长公主有所不知,沈小姐一手古筝,堪称一绝!可沈小姐平日里困于宅院,才艺无处施展。如今正是好机会。”
魏书瑶继续输出道:“寻常曲子对沈小姐来说,自是信手拈来,未免无趣。臣女听闻《秋鸿》一曲,意境高远,更寓指日科举,鹏程万里,正可激励在坐有志于春闱的公子们。想必沈小姐定愿意奏此曲,以飨众人。”
她语速轻快,字字句句却将沈望舒架在高处。席间知情者皆默然——《秋鸿》一曲技法繁难,对左手按弦揉吟要求极高,非功力深厚者不敢轻试。而沈望舒左手无名指天生隐疾,力道不足,于此曲可谓致命弱点。
沈望舒心下一沉,她指尖微微发凉,广袖之下左手无名指似乎已隐隐作痛。
慕辞注意到她的无措,指尖不断的敲击杯沿,茶杯中的水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他本来不再怀疑她的身份,可在他的记忆里,苏念是没有这个隐疾的。
若是沈望舒复生在苏念身上,即便左手无名指有力,也会延续她以往的习惯。
用中指的“勾”、“剔”替代无名指的“打”、“摘”。
太后听后欣然颔首:“《秋鸿》寓意甚好,望舒,就让哀家与众卿家一饱眼福吧。”
太后懿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沈望舒只得起身,垂首应道:“臣女……遵旨。”
她步履从容地走向殿中那架桐木古筝,面色平静如水,唯有广袖之下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而坐于上方的谢景钰,自是早已看透魏书瑶那些龌龊心思。
他好整以暇地执起酒杯,目光落在沈望舒身上,俨然一副静待好戏开场的神情。
魏书瑶在席下几乎是屏息等待着,唇角已预备扬起讥诮的弧度。
她笃定,下一刻,便是沈望舒出丑之时。
然而,第一个音符清越而起时,沈望舒的手法便让魏书瑶瞳孔微缩。
只见她右手弹拨依旧流畅如行云流水,至关重要的左手按弦取韵之时,却并非循常理。
该用无名指“打”、“摘”之处,她腕势微转,竟以力道更足、控制更稳的中指,使出“勾”、“剔”之法,于细微处巧妙替代,音色竟无多少滞涩,反因力道充沛,更添几分清越激昂。
在需长时间吟揉的乐段,她亦避开了无名指的虚弱,或以中指压弦,或竟以拇指深按,指法虽与谱载略有出入,却因运用精妙,衔接无痕,生生以迥异的指序。
将这曲《秋鸿》的磅礴气势与高远意境,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
席间原本抱着看客心态的众人,不知不觉已敛了神色,渐露诧异,欣赏乃至沉溺其中。
连太后都微微颔首,目露赞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殿内静寂片刻,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与掌声。
魏书瑶僵在原地,脸上的得意早已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堪的苍白。
她清晰地记得沈望舒初到侯府时,当场抚琴,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弹得不成样子。
她预想中的狼狈不堪并未出现,反倒成就了沈望舒又一次的惊艳四座。
可魏书瑶又怎会知道,那是沈望舒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侯府低看她,满足她不嫁的愿望。
还有一个原因,沈望舒只会给至爱之人演奏曼妙琴声。
台下无尽掌声之下,慕辞攥着茶杯的指尖逐渐收紧。
热茶早已不再冒热气,温吞地困在杯子里,映出他阴沉的脸,汹涌的怒火都被死死压在低垂的眼帘之下。
沈望舒上一次毫无保留展示琴技之时,还是在未成婚之前,她为那人弹奏之时。也是这般娴熟,琴音婉转。俨然看不出左手伴有隐疾。
她琴商极高,能够巧能补拙。但他不知道苏念与沈望舒一样,也左手伴有隐疾。
谢景钰见慕辞这般,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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