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多久都没关系,只要能等来心之所向。
——《橘色告白》
二〇〇六年,中秋夜。
时序在那个别扭的团圆夜得知了一段别扭的往事。
时谙和裴延东是高中同学,在大一的时候悄悄谈起了恋爱。
初恋总是美好的,前三年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意外出现在大四下学期那年。
裴延东在梦想和爱情之间犹豫不决,一方面想去国外实现自己战地记者的理想,一方面又放不下时谙一个人在国内。
就在他两难之际,时谙替他做出了决定。
“东哥,我们分手吧。”恋爱期间她一直叫裴延东“东哥”。
“我……”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时谙笑着打断:“可能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不必过于强求,也不要太难过。”
也许是时谙冷静到近乎冷漠,也许是他正好需要这样一个理由,最后他带着不甘又不舍的矛盾心情,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毫不犹豫地出了国。
少年心性的赌气几乎酿成了一生的遗憾。
裴延东出国后,时谙在一个月后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距离毕业还有两个月,她决定留下孩子。
那一年,从春天到栀子花开的毕业季,时谙吃了这辈子从未吃过的苦。一边是让她感到焦头烂额的毕业设计,一边是时轻时重的妊娠反应,而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毕业后,她怀孕的事到底还是让家人知道了,父母气她不知爱惜自己,却也心疼她年纪轻轻就要当未婚妈妈,最终权衡再三,带着她搬到了无人认识的小镇生活。
有新邻居问起,都统一口径说孩子的父亲是海员,一年到头几乎都在海上飘着。
时序出生后,因为各种原因,时谙带着他搬到了闽镇,母子俩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再之后,就是小小的时序遇到了小小的甄好,直到被认回裴家,他的生活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该说不说,被认回裴家后,他的生活更加顺风顺水。
旁人都说他命好,他不否认,却也真的感到没有从前快乐。
没有甄好的日子,快乐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不真实,也不敞亮。
父母年轻时候的遗憾谁都没有错,但当时才在上初中的时序并不能理解,只觉得是裴延东抛弃了他们母子,是以住进裴家老宅后,他从不曾对这个缺席多年的父亲有过一次好脸色。
倒是裴老爷子总让他想起因病去世的外公,反倒愿意亲近些。
祖孙情建立得很快,父子情却一直停滞不前,甚至有些如履薄冰。
父子关系第一次出现松动是在时序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他无意间翻出了裴延东的旧物。
放旧物的纸箱里都是一些老照片和手写明信片,除了这两样,还有一部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旧相机。
他从这些旧物中可以拼凑出很多故事来——
比如,裴延东一个人去了很多国家,不论是边陲小国还是战乱国度,他都义无反顾,带着相机走遍当地的每一个角落,留下许多弥足珍贵的照片;
比如,裴延东曾在一个政权旁落的部落里感染过严重的病毒,差点死在那里回不了祖国;
比如,裴延东痊愈之后,又一个人去看了动物大迁徙,去追了极光,去了童话里的冰雪世界;
再比如,原来裴延东在重逢时谙后,为他们母子拍下了很多生活瞬间……
他一边佩服裴延东的勇敢,敢于一个人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做战地记者,一方面又渴望像别的同学那样拥有父亲的爱……
少年时序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和裴延东相处着,嘴上仍旧嫌弃,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对裴延东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也看得出时谙因为他的这一变化,脸上幸福的笑容多了很多,真正与裴延东和解是在高一那年。
夏季的闽市多台风,那一日正好是台风登陆时,整座城市几乎陷入停摆状态。
学校早早就提前放了台风假,偏时序的篮球瘾犯了,一个人去了距离老宅十几公里远的某个露天篮球场。
风雨来临之际,他正打得酣畅淋漓,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
等他彻底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雨水像倒灌一样,迅速让道路产生了积水,积水越涨越高,猛烈的风几乎要吹倒绿化树,别说没伞,就是有伞也寸步难行。
起初,时序是没什么感觉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他开始感到了一丝丝焦躁。
为了逃避裴家人的管束,也为了让耳根子清净一些,他特地挑了一处杳无人烟的公园,因为这个决定,让他眼下不仅回家无望,肚子还饿得咕咕叫,被风雨打湿的衣服更是黏在身上,风一吹凉凉的。
他没忍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也是这一刻,他才万分怀念干净宽敞的裴家老宅。
别的不说,起码有张婶随时给他准备各种美食,不至于饿肚子。
他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给家里的座机打去了电话,电话正好是张婶接的,她让他找个地方等待,不要乱跑。
他一一应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无比,时序抱着篮球躲在屋檐下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无助。
就在他冷得有些发抖时,下得发白的雨幕里有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那张脸慢慢在少年眼里清晰,是裴延东。
“小序,阿爸来了。”这是裴延东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相认以来,他从不肯叫裴延东一声“阿爸”,裴延东却坚持不懈地自称“阿爸”。
换成往日,时序总要顶一句:“你不是我阿爸!”
裴延东从没生过气,总是好脾气地笑笑不说话。
可这天,时序破天荒地没有顶嘴。
裴延东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只是又语气温和地说:“小序,我们回家。”
我们。
回家。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四个字,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此时此刻的时序偏偏被狠狠触动,心里的某个角落顷刻间坍塌。
看着裴延东伸出的手,他虽然仍旧未领情,却不再浑身带着刺,低声“嗯”了一声。
因为蹲久了,他的脚麻得像针扎,起身的一瞬间站都站不稳。
父子俩的手到底还是交握在了一起,等时序站稳后,裴延东背对着他弯下身,语气波澜不惊:“上来,阿爸背你。”
时序踌躇许久,始终没有动作。
“担心阿爸背不动你?”裴延东回头看着他笑,“可别小瞧阿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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