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枯手拨开树枝,王婆露出浑浊的双目,探身张望了一会儿,鬼鬼祟祟地朝庙里走过来,这地也是古怪,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先前瞧见的那两小孩都不在,曲子也不响了。
难道是走了?王婆怀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原本她在云街挑着担子卖绒花,听见百凤楼那个小灵通正和一个男娃说话,说是在这山上另有一座仙人庙,许愿比丰水仙人还灵,王婆想到她那个下落不明的儿子,寻思着真也好假也罢,总归还是得试试,便偷偷摸摸跟来了。
谁知那两小孩像两只兔子似的窜来窜去,她一把老骨头走了半天也寻不着,正在路上急得打转,忽然听见一阵悠扬小调,她心道这是神仙引路,寻着曲声果然找着了。
进庙门见到神像,真真似仙女下凡,王婆激动地俯身下拜,口中絮絮叨叨:“仙人在上,还请为我引路寻得我儿。”
萧景泽和明盈就站在她身后,明盈问道:“这位老婆婆是谁?”
阿苟和阿虎乖乖巧巧地蹲在树下,两人手上都拿着一片树叶,阿苟举了举手:“她是卖绒花的王婆,有一个儿子好像是个修士。”
王婆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明盈听了一会倒是听明白了,她的儿子先前替沈家做事,几月前意外亡故,沈家派人送来遗物和抚恤金,她却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沈家人不信她的话,丰水仙人不回应她的祈求,她只好日日在云街找人询问,是否见过她的孩儿。
明盈蹙着眉头:“替沈家做事?”
萧景泽手中绕着折扇,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世家间常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培养修士的成本高,寻常人若是担负不起,便会同世家结契,之后一心替世家做事,资质普通的修士通常都是耗材,被高一阶的修士所杀也是常有的事,她的儿子应该就是那个被当耗材的倒霉蛋。”
明盈抿了抿唇:“明氏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呵,你们明氏……”
萧景泽扯了扯嘴角:“如今各个世家的修士数量远远比不得当年,而明氏除了你这位神女,还有不是修士的人吗?此般运势已有不少人怀疑你们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邪法了。”
明盈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转头和他对视:“自然是没有的,若是有,我又怎会是凡人呢?”
“所以后来又有人猜测,你这个凡人神女是明氏这么多年逆天而行的反噬。”
“明氏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而且我觉得做凡人也很好。”
萧景泽轻嗤一声:“什么都很好,那你觉得沈家也很好?”
明盈沉默片刻,看向庙内的王婆,王婆抹了抹眼角,离开的时候走得一晃一晃,经过两人的时候明盈习惯性地扶她一把,萧景泽伸手挡了她的动作,另一手打了个响指,隔离阵法从树下移开。
王婆出门便瞧见外头坐着那两个小娃娃,吃了一惊,拍着胸口大喘气:“哎呦我这老婆子可不禁吓,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苟不情不愿地将叶子揣进怀里,暗自骂了一句,笑嘻嘻地扶着她的胳膊:“王婆婆,我和阿虎捉迷藏又迷路了,同你一块回去吧。”
明盈注视着三人的背影,又转头拉了下萧景泽的衣袖:“我觉得还是要问问,她为何觉得她的儿子还活着。”
萧景泽和她对视,两人靠的很近,他盯着她清清明明的眼睛:“若是有证据也不会无人信她,大概一时接受不了不相信罢了,该问的是沈家人,淮江这么多不对劲的事,沈氏当真清白无辜,一点都不知情么?”
明盈顿了顿:“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查的。”
萧景泽语气嘲讽:“你怎么查?直接质问你的外祖母你的表哥,你觉得他们告诉你的会是实话吗?”
明盈表情认真地回道:“我们如今也还无法定论沈家是非,你说世家间常有见不得人的生意,但既然是生意便不只是一人所知,非一人所知便会留下痕迹,无论如何,这件事我来查比你更方便。”
萧景泽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一笑:“明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此等大义灭亲之举倒是令人佩服。”
明盈摇了摇头,眼帘半垂:“万物并非只有黑白之分,何况我并非判官,云川之外很多事物也并非我往日见过的那样。萧世子对我多有误会,我是听着世人的欲望长大的,只求做睁眼看世间之人,而非一座闭眼的木神像。”
萧景泽神色不明地敲了敲扳指,将一物抛给她,视线转向一旁:“若是要问,带上它吧。”
——
明盈心事重重地回到沈家,浑身上下写着不对劲,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她:“萧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明盈摇了摇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想说但不敢说的模样。
老夫人表情稍缓,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有什么事不能同祖母讲,谁惹我们家满满不快了,祖母定是要为你出头的。”
明盈鼻头一酸,声音也很小:“萧世子今日告诉我,云街卖绒花的王婆有一位儿子……”
她抽抽嗒嗒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泪汪汪地抬头看向老夫人:“沈家在做什么生意,王婆的儿子也是一条人命,为何会死得不明不白,祖母,你告诉我,你们不是坏人对不对?”
老夫人眉头越皱越紧,又缓缓松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种事原本祖母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问到了,我自然不能再瞒你。”
明盈抹了抹眼泪,认真地听着。
老夫人摸着她的头,目光看向窗外:“沈家在外有一条秘密商路,路途遥远又多劫匪,向来是派遣修士护行,这么多年运送也十分顺利,但也有意外之事,疫病或是劫杀防不胜防,你说的那人怕也在其中之列。”
明盈握紧了她的衣袖,老夫人望着她的眼睛又心软了:“但沈家对他们平日也是极好的,一向做的公平生意,报酬丰厚,凡有危险都会事先告知,不会做坑蒙拐骗强逼之事,即便是意外亡故也会照顾到他的父母孩儿,你会认为祖母是坏人吗?”
明盈捏了捏袖口,心头一松,摇了摇头。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在朝堂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有许多人盯着沈家,若是行差踏错可是一步深渊,但商道一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祖母告诉你也是想让你知道,世家之间的斗争常常在无形之中,切记切记,不要被一言一事所蒙蔽。”
明盈从主屋出来,擦了擦眼泪,又朝庭院的小丫鬟问道:“表哥在何处?”
沈亦川听见一阵敲门声,将笔搁下喝了口茶才道:“进来。”
明盈站在书房外等了一会,听见回复后推开门,笑眯眯地唤了声表哥,沈亦川抬起头见到是她,无奈地笑了笑:“满满怎么也不让丫鬟通报一声?”
“我是来吓表哥一跳的,自然是要悄悄来。”
她凑到书桌一看,是一篇关于水利的策论,沈亦川由着她在书房里打转,又为她倒了一杯茶:“满满有什么事不明白的,直接问便是。”
明盈回过头:“你看出来啦?”
沈亦川笑着摇了摇头:“说吧,什么事让你脸都纠结成一团了。”
明盈凑上前,悄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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