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一时间落针可闻,几人或清浅或沉重的呼吸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的粗茶涩香,仿佛也停滞了。
张勇的视线掠过杯中浮沉的茶梗,似在斟酌言辞。童白那句“是不是因为我阿爹”的问话,像根针一样刺破了暂时的平静。他抬眼,目光沉静地看向紧张等待的母子三人。
“我上月回长安前,”他声音低沉,字句清晰,“最后一次见童大哥,他亲手将饷银托付于我,嘱我务必交到你们手上。”他略一停顿,观察着白氏瞬间攥紧衣角的手和童白骤然绷紧的下颌,“那时他一切安好,只是……军务机密,详情不便与我等多言。”
白氏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眼底却仍积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惧。二郎悄悄吐出一口气,而童白的心却悬得更高。
“一切安好”却“不便多言”,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变数的信号。
她按捺住追问的冲动,此刻从张勇这里得到父亲尚且平安的确认已是万幸,不能再让情绪决堤的白氏承受更多。
张勇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道:“至于文奶娘这生辰宴是否与童大哥有关,我确不知情。”他话锋微转,声音压得更低,“府中人情复杂,文奶娘是夫人身边的老人、玉娘的姨母,往日颇得脸面。但近年来,夫人似乎更倚重身边的溪娘子。”
他提及“溪娘子”时,语气略显迟疑,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你们在府中时,可与溪娘子有过往来?”
白氏与童白俱是摇头。
白氏与童白俱是摇头。白氏低声道:“我平日多在绣房,鲜少与各房主子身边的人走动。”童白补充:“我出府前尚在学规矩,未曾分派职司。”
“这就有些蹊跷了。”张勇眉头锁紧,“上回你来府中寻我,门房已来通知陈旺的路上,却被溪娘子安排人半道拦下。她似乎……不愿你们与我有过多接触。”
童白心中警铃大作:未曾谋面、地位更高的溪娘子,为何会暗中针对已离府的旧人?
“多谢军爷提点。”童白肃然道,“此番入府,我自会万分小心,谨言慎行。”她将带来的竹篮轻轻向前推了推,“这是新做的胡麻糖环饼,我不知可否合贵客口味,劳烦军爷转呈十九爷,还有上回的灌汤饼,若十九爷觉得尚可,我亦可再备些送来。”
张勇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他轻咳一声:“饼……甚好。只是十九爷近来繁冗,试菜之事恐需再延后些时日。”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明白了。”童白心下稍安,她今日送吃食来,便是试探。
好在,十九爷的态度虽不明朗,但至少没有明确拒绝,这便是她们眼下唯一的浮木。
“那崔二管事所言,今日便接我入府之事……”童白最后确认道。
张勇摆手:“此事你无需忧心,应是后日方才入府。你且回去,好生准备文奶娘的生辰宴便是。”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肯定,仿佛已暗中打点过什么。
童白心下稍定,正欲与白氏起身告辞,值房外忽地传来一个洪亮却略显粗粝的男声,由远及近:“勇子!在里头不?找你说点事!”
童白目光立刻投向张勇。只见张勇面色一凝,对外扬声应道:“在!贺大哥稍待,我这就来!”随即他对童白几人飞快地低语:“是巡街的贺小旗。你们从侧边小门出去,陈旺会在外接应。”话音未落,他已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童白与白氏对视一眼,将包装好的糖环饼拿出放在桌上,立刻拉起二郎,拎起竹篮,悄无声息地推开值房另一侧的窄门,迅速隐入其后的阴影之中。
*
回到双梧巷,童家几人去余家接回三娘和四郎。谢过刘婶子,来到自家院门前。白氏拿出钥匙,手却有些微颤,捅了几下才对准锁眼。
“咔哒”一声,锁开了。童白却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门框与门板相接的缝隙处。
推门入院,童白脚步不停,视线飞快扫过院落。
她先是走到主屋门前,目光落在门闩上。她离去前曾夹了一根头发丝在此,现在,已然不见了。
她不动声色,又快步走向灶屋,门槛边的浮土上,仿佛有被极小心拂过的痕迹,但仍留下一点模糊的异样鞋尖印,绝非自家人的鞋底纹路。她的心猛地一沉。
顾不上解释,她径直走到西北角存放酱坛和酸瓮的地方,蹲下身,仔细检查坛口的封泥和周围的地面。还好,这两个宝贝似乎未被触动,发酵的气息依旧醇厚。她稍稍松了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阿姊?”二郎牵着三娘,不安地看着她异常的举动。
白氏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紧抱怀中的四郎快步走进主屋,将四郎放在床上,探身摸索着床里侧藏钱的小暗格。指尖触碰到那包沉甸甸的大钱时,她愣了片刻,随即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侧身跌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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