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圆月不知不觉被一块黑云遮住,脚下的光越来越浅淡,像是沾了许多水的墨迹,晕染开,几乎要与青石板路融为一体了。
夜风徐徐,带着沿岸运河湿润的水汽和不知名的花香。
两旁的粉墙黛瓦在灯影里显得格外温柔。
季琢玉闷头疾走,踩过一块又一块即将消失的光斑,她心里害怕,只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放松紧绷的神经。
突然,“汪!汪汪汪!”一声狂躁的狗吠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一条更黑的岔巷里炸开。
一道脏兮兮的、半人高的黑影快速蹿了出来,带着浓重的腥臊气和凶狠的咆哮,直扑向毫无防备的季琢玉。
“啊——”
惊恐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思考。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扑撞着向后倒去,双手在极度恐惧中下意识地、死死地抱住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温热的带着熟悉松针冷香的胸膛,坚实的如同城墙般的触感。
季琢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柔软与坚硬的感觉同时袭来,她的双臂紧紧箍着崔恪劲瘦的腰身,身体瑟瑟发抖。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狗。
花大叔带着她住在江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她被当地富商家的恶犬咬伤过。
受惊过度,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就死了。
连城中的最有名的大夫都说没救了,后来不知道花大叔去哪儿弄来的灵丹妙药,她吃下药便好起来了。
身体痊愈,精神却没有恢复从前,直到现在,她都害怕狗。
野狗只是虚张声势,狂吠着从他们脚边一掠而过,伴随着几声渐远的狗吠窜进了另一头的黑暗里。
危险消失。
季琢玉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狂跳的心慢慢回落。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才惊觉自己的双手放在哪儿了,她怎么会抱着崔大人的腰?
脸颊下是质感挺括的官袍布料,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松针气味。
手心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紧绷有力的肌肉轮廓,腰腹的线条紧实而流畅,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坚硬和热度,充满了男人特有的侵略性和安全感。
她回想起邻居曼娘说过的话:“你年纪小,等再过几年成了亲就晓得有男人的好了,这其中的好,不是表面的,是只你自个知道的好。”
她不懂这话的意思,追问曼娘好几日,曼娘才悄咪咪跟她解释,还随手递给她一册画本。
与其说是画本,不如说是禁书。
“轰”地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下直冲头顶。
季琢玉的脸颊和耳朵,甚至脖颈,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触电般猛地松开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崔恪,“你……你……”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崔恪,又羞又恼,语无伦次。
“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仿佛刚才主动扑上去紧紧抱住人家的不是她。
崔恪被她推得微微后退半步,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着自己腰侧官袍上被季琢玉慌乱中抓出的几道细微褶皱,又抬眸看向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的女子。
季琢玉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这声音越是清楚,她脸越是绯红,越是滚烫。
“是你自己抱上来的。”崔恪一本正经。
季琢玉瞪圆眼睛,几乎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她结巴起来:“那,那你怎么不推开我,你明明知道我是……”
明知道她是女子。
崔恪还没来得及解释,季琢玉眼珠一转,一拍脑袋说:“我知道,你们断袖之人,不在乎男女有别的。”
“断袖之人?”崔恪浓眉一蹙,疑惑地看着她。
他身上哪一点看起来像是有龙阳之好?
季琢玉挑眉,点点头道:“你跟崔十八不是……诶,对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南下?”
她忽然想起来这几日没见到崔十八的人影,一直都是崔十九在崔恪身边。
他人呢?被留在长安城了吗?
崔恪冷下脸,浑身的气压低得不能再低,一字一句:“莫要再胡说,我没有断袖之癖。”
他又说:“崔十八,人在岭南。”
季琢玉一愣,她眨着眼睛看崔恪,岭南,那不是瘴气横生,尸骨遍地的穷凶极恶之地吗。
“他为何去岭南?”
前几日还在长安城,这会儿就到了岭南,身为大理寺的带刀护卫,说离开长安城就能离开吗?
“大概是他惦念我父亲吧。”崔恪语气平淡。
季琢玉点点头,觉得他所言在理,崔知州一个人在岭南,肯定也需要忠诚的左膀右臂。
崔十八对崔家忠心耿耿,担忧崔知州在岭南过的不好,前去照顾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远在岭南的崔十八,接替了十九的任务,正在秘密监视当地走私粗盐的商贩,一身夜行衣,蹲在屋顶打了好几个喷嚏。
真是怪,闷热的天也能感染风寒?看来他明日得多加件中衣了。
崔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数息,眼底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轻轻漾开,又迅速归于沉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极其自然轻轻拂了拂自己腰侧被抓皱的袍子。
动作从容,仿佛只是掸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重新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季琢玉,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任何波澜。
“走了。”
说完,率先转身,继续沿着幽深寂静的青石小巷,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季琢玉站在原地,脸上热浪未消,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紧贴他腰腹时那灼热坚硬的触感。
她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心看,手慢慢蜷缩,方才那种感觉好像被收进了心里。
似曾相识的安全感,温暖又熟悉。
她小跑着追上去,想着谢过崔大人,无论怎样,他没推开她,没让她被恶犬吓晕过去。
“大人,您真厉害,不仅能捉拿凶犯,还能吓退野狗。”
这话说出来,怎么那么不中听。
“我……我没有说大人凶狠,是……是大人您的威严逼退了野狗。”
她现在真恨自己白天没好好听府衙的那群人奉承崔恪,听了记在心里,此时也能说出一句半句,不至于把奉承的话都说的这么难听。
她似乎听到走在前面的崔大人轻笑了一声。
崔十九看到两人回来,急忙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大人递过来的外袍。
“季姑娘,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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