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兰是清晨来到的江家，下了驴车后扣门，将在门房里喝水的杨瑞给敲了出来。

“呦，原来是赵掌柜的。”杨瑞眼珠子一转当即打了个招呼，接着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西院。”说着快步跑走了。

赵书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眉头立马一皱，心里涌上些许的不快来。往常她过来，这门房都殷切的很，又是请她去门房处坐坐又是倒茶的，现在可好竟然就这么把她晾在这了，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她心里藏着事，心里惴惴不安。昨个铺子的伙计来报，说江家的管家发了话，纸张书笺再不用他们家的了，她当时心就一凉，怕是这其中出了什么乱子，这才忙不迭的过来打探。

略过了一会，杨瑞领着西院的小厮蟾桂过来，蟾桂低头头小声说道：“赵大夫人，二夫人有请。”

赵书兰抬起头来没好气的瞥了杨瑞一眼，轻哼一声：“那就走吧。”

来到西院的正房，何令萱正端坐在上头。她以为自己这位好大嫂又是过来打秋风的，面上就摆出些高高在上的气势来，将手上的茶盏一放，懒洋洋的说：“大嫂，大清早的过来是为的什么事？”

赵书兰见她这般做派反而放了心。何家的这位姑奶奶嫁入江家后便发达了，平日里穿金戴银通身的富贵做派。因为时常补贴娘家，所以面对他们的时候脸上总带着几分倨傲。既然这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没变，那估计二房的地位应该也没变。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长时间不曾过来走动心里怪想的。”她笑了笑，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来，“昨个在采蝶轩看到了一对绒花，颜色鲜亮，想着给咱们家小姑奶奶戴正好。”

何令萱见她不是空着手来的，面上才带出三分的笑，叫丫鬟青琴送到后院厢房去。

赵书兰又寒暄了几句，无非什么最近可好之类的话，接着小心翼翼的问：“我来呢顺便是想问问府上采买纸张的事。”

采买纸张的事？

何令萱顿时蹙起了眉头，打量了她两眼反问道：“怎么，近来哥哥的私塾或是嫂嫂的纸张铺子生意不好？”

这话叫赵书兰没法接。

说好吧，其实也就那个样。往年她公公，何家的老太爷还在的时候，那私塾是专门教授经学的，寻常受人尊敬不说，一年收入也有个四五十两。可到了她的丈夫这，私塾是一年比一年差，现在沦落到只能给孩童启蒙的地步，一年顶天也就二三十两的束脩。

她们赵家的纸张铺子生意倒是还行，先前作坊里生产的粗麻纸卖不上价干脆就不做了，专心做宣纸、竹纸的倒卖生意，除去铺子的赁金和伙计的工钱，一年五六十两也是有的。

赵书兰含含糊糊的说：“日子过的倒也还成。”

何令萱压低了声音道：“那怎么问起江家采买的事情了？每月从我这拿的一二两的揩油钱还不够？”

赵书兰顿时反应过来，何令萱是把她的话想差了，不过也有些惊讶询问道：“怎么，昨个的事情不是姑奶奶的意思？”

何令萱一头的雾水，“昨个发生什么了？”

“昨个我那铺子的伙计被打发了出来，说江家不再从咱们铺子上采买纸张了。”赵书兰小心翼翼的问：“怎么，这事你还不知道？”

“什么？”何令萱猛然听见这么件大事顿时惊讶的喊了一声，眉眼间重重闪烁起来。

赵书兰见她这般反应心里也是一咯噔，“姑奶奶，这......”

何令萱再也没了刚刚的气定神闲，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帕子搅了三搅，接着细细问她：“你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赵书兰顿了顿，便将伙计跟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临了也有些慌，存着侥幸的心说道：“是不是忠管家自作主张？”

“不会。”何令萱脱口而出：“他虽然对老天爷忠心，但也忌惮着我这个管家二夫人的面子，这么些年从没拿这件事说嘴过。”

“那...”那只能是江老太爷的意思了。赵书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何令萱满脸的愁容，过了一会沉声说道：“既是这样，那便只能算了。”

“算了？”赵书兰不太肯。每年她们家从江家这光是纸张采买就能吃到十几两的油水，更不要提逢年过节隔三差五的还能收到西院给的厚礼。若是就这么同江家断了联系，那得少拿多少好处？试探性的说：“要不您去正院问问？”

“问？我怎么有脸问。”何令萱没好气的说道。

要是不问，这件事还能稀里糊涂的过去。要是问了，呵呵，万一老太爷知道了内里直接把事情给拆穿了，那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也不一定是咱们露出了马脚。”赵书兰喃喃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何令萱却不敢赌，咬牙切齿的嘀咕：“要不是咱们没藏好，那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了。”说着眼神愤恨的看向东边。

赵书兰跟着她的视线往东边看，“不能吧，那东院的大夫人软趴趴的，常年累月被姑奶奶压着不出头，怎么可能突然间换了性子？”

说起这个，何令萱就更生气了，“这大房娶了个好儿媳当幌子，如今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耍起了威风。”

这大房威风不威风的赵书兰不管，她就在意自己家的长久生意，面带愁容的说：“姑奶奶，那咱们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呵，说到底还不是来要钱的。

何令萱抬腿往里间走，从梳妆台处抽出装首饰的盒子，里头放着金银的镯子和顶簪。她想了下又从柜子里拿出几锭银子一同塞进去。接着出来将匣子放在赵书兰面前。

赵书兰眼睛趴在匣子上，嘴上却说：“您这是做什么？”

何令萱懒得说别的只道：“别说我不疼兄弟，这些你拿回去补贴家用。今年没事那便别来了。”

这话说的跟买断关系似的，不过有的补贴总比没有强，赵书兰只沉吟了一下便满脸的笑意道：“那就都听姑奶奶的。”

赵书兰手摸着木匣，却没当着何令萱的面打开，直到出了门坐上了回家的驴车才赶忙掀开来看。里头放着四锭五两的银元宝，一对金镯子和几根金银面的簪子。赵书兰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盖子。

“去问问昨天东院有什么稀罕事没有？”何令萱待她大嫂走后赶忙吩咐。

不一会青琴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说道：“听蟾桂说，昨个大夫人和大少夫人去正院了，还说中午的时候看到东院的和顺去外头买酒买菜。”

这下算是有了佐证。

何令萱心中又气又怕，只能朝下人发泄道：“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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