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夜脸色很轻地变了变,眼里一闪即逝的复杂。裴今遥察觉到他的沉默,趁着落子的间隙投过去一眼。
“知道。”他迟疑地点头。
她有些疑惑却没在意,“卫山长七年前写过数篇文章直指夙王殿下,后来去万籁书院游学我才读了,我那时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只是读后觉得写下文章的人与其说是批判不如说是曲意逢迎,他从不攻讦掌握自己生杀大权之人……”
此人最擅长两件事:锦上添花,添的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以及——痛打落水狗,无论何时都要占一个大义凛然。
一院之长竟是如此之人,裴今遥别说有多失望了,卫山长的确博学可观念心性都不合,她不觉得能在这学到什么。更别说后来卫山长还频频针对自己,煽动不知几数的同窗也同样如此,烦不胜烦。原定两三年的游学,不过一年裴今遥就辞别了,不过她还是结识了不少惺惺相惜的朋友。
后来也辗转听闻过夙王殿下些许传闻,与圣上不和睦、迟迟未有封地、潇洒王爷不堪重用、朝堂大臣皆不喜、意图打发去和亲云云。
不知是初印象使然还是怎样,裴今遥对这些传言唏嘘不已,足以想象出一个不受人待见连婚姻大事都捏在别人手中只有个富贵虚名的可怜人。
“和、亲?”顾长夜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神情难以掩盖的透露出几丝扭曲茫然。
“你也觉得荒谬对吧。”裴今遥将手里捏着的白子贴在眉间,温润沁凉的棋子被她的皮肤染上一丝温热,“只是传闻罢了,不过夙王殿下还真称得上命运多舛。”
顾长夜不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讳了,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么个形象?
有点怪。
“你觉得他可怜吗?”他又问。
“只是欣赏他某些时候的勇气。”
裴今遥想了想回答地模棱两可,毕竟顾长夜是崇祐帝的身边人,涉及夙王的对话说不准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可同时她也有赌的成分。
顾长夜佯装喝茶偏过头去,挡住了自己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难过和怅然,这种情绪他以往只会在皇兄、皇姐和母妃灵位前表露出来,可不知为何再听了裴今遥这句都算不上认同或安慰的话后,竟没有绷住。
等他放下茶杯已收敛好心绪,对裴今遥的话不置可否,“他们的文章我都看过,比不上你的。”
关于夙王殿下的话头戛然而止,又重新回到文章本身上,裴今遥并不意外,顾长夜刚刚那个问题问得反倒让她有些意外,似乎能从中窥探到些什么。
“我今夜不出门。”顾长夜以表暗示。
很早之前就约好的夫妻夜话没成想一直拖延到现在,不是没有谈心的好时机只是一事未了两个人都觉得不是时候,今夜看来他想谈了。
裴今遥自无不应的,搁下残局一开口就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并未点明可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在问什么。
顾长夜没迟疑很爽快地就说了,既然要跟她合作诚意肯定是要有的,“四月初七那日,奉天殿旁的偏殿。”
四月初七……
这个日子裴今遥记忆深刻,金榜题名时多么大的一件喜事,被点为状元的那一刻她心中并无悲喜,只是迎着耀目光辉列步上前时想起了爹娘和兄长的面容,步步坚定。
那日她想自己终有一日会走到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今日再回忆往昔,想到他说的偏殿,脸色顿时变了变!
“偏殿?是了,一甲前三是在偏殿更换衣袍披红戴花的。那时你也在?你看见我换衣所以才发现的?”
女子身子与男子身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别说换衣途中或许不经意扯开了里衣暴露了束胸之类的。想到这裴今遥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森然一笑。
“你还偷看,莫不是故意的?”
顾长夜赶紧解释,不然他怕裴今遥举着两个包子大的拳头就要来打人了,“别乱说我可没看。”他昂起下巴脖子上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耸动着,他指了指,“我是看见你喉咙的古怪了,我那日身负重伤走偏殿是因为近,并非故意。”
奉天殿外的偏殿长时间空置唯有传胪大典时才会用到,他那日的确忘记这回事,也许是失血过多吧……撞见裴今遥更是意外中的意外。顾长夜说绯色衬她绝非虚言,他略过偏殿房梁只惊鸿一瞥就被她惊艳到了,探花郎的容貌状元郎的才华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就那一眼,他才发现她脖子上喉结竟然是假的。
不巧的是顾长夜那两天刚杀了很多人,死在他刀下被一刀封喉的至少就有数十人,手热得很,换个旁的时间他都注意不到。
“居然这么倒霉?”
裴今遥头痛扶额,女扮男装对她来说只有两个麻烦之处,一是胸二是喉结。胸倒是还好毕竟束胸缠一缠有衣物遮挡并不算难事。可喉结就不好解决了,她看遍医书杂书寻摸到个神奇之法可用玉芙蓉、龙髓、松肪等制出以假乱真之物,短时间贴合在脖子上还不至于被发现。
但她也知道喉结并非男子才有,女子也有只是并不突出偶有特例会明显,同样的男子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突出。所以她很少会贴,传胪大典那日她觉得今日极可能会要打马游街才……
也是鬼使神差,没想到竟这么倒霉?!
裴今遥不禁反思,假物到底还是假物以后还是少用为好,京城内龙盘虎踞少不了大有见识之人,自己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不过说到受伤,她对顾长夜受伤的原因也一直好奇,便又问出口。
可顾长夜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转而问起她问题来。
“你、裴家为海寇所害,不仅图谋性命是否还抢掠了钱财和酒方?”
“是。”裴今遥点头应是,这男人丝毫不退缩一点便宜都难占到啊,“他们抢走了钱庄几乎所有的财物更别提钱庄存票什么的,只是各位叔伯可怜我并无私吞之意。”
不管是为名还是为残留下的酒方,她都承这个情。
“我追查明堂已有三四年之久,其人数众多不胜枚举。”他低垂着的眼睛里再抬起头来时只剩下慎重之意,“被尊为主上的人当是朝中某位,就算不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明堂合作的还有明王,这是我已确认无误的。裴家之事就是明王私兵伪装成海寇犯下的,私养兵马需要大量钱财,他们会合谋也是因为这。”
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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