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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谋事

“本宫想听的时候你不说,等到你想说的时候……”

公主可不一定不想听了,或者,他可能已经没命说了。梁不倦眼睛眨得飞快,内心疯狂挣扎。

“本宫听说道政坊里头有位当垆卖酒的陈娘子,过得也是不容易,还要拉扯一个垂髫小儿。”

阴恻恻的威胁用最亲和的语气说出来,梁不倦再也支撑不住瘫在地上:

“殿下……殿下……这不关他们的事。”

“不若本宫开恩,给那小童寻个好人家去?梁庄进进出出许多贵人,梁主事觉得哪家比较好?”

梁庄暗地里干的什么勾当,没有人比梁不倦更明白了。

“殿下,我说我说,求殿下……求求殿下了,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梁不倦拼命地磕头,额头一片血红也浑然不觉。

“聒噪。”萧晏清微蹙眉头。

梁不倦立刻噤了声,只有身体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回到座位,萧晏清浅饮了一点茶汤,开口问道:“景元十年九月廿三,椒房殿有一组值守从原本的甲什换成了乙什,为何?”

“小民实属无奈啊殿下——”

前额砸向地面,又是“咚”一声,梁不倦声音急促:“当日不知为何,晌午过后,甲什中大半数人都上吐下泻,实在难以当值,并不是小民故意为之啊!”

前一日临时换了值守,后一日在正殿燕寝的萧玉枢就发了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巧合。

“为何只有甲什的人出了问题?”

“这……这小民确实不知啊,按说甲什是与丁什一起用的饭,可负责庭院值守的丁什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不后来六皇子就不好了,接着椒房殿和东宫都血雨腥风,小民……小民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才改了值守记录……”

一开始,萧玉枢只是呕吐的小毛病,医丞瞧过,像是暑热导致的,吃过药后也肉眼可见的好转了,可谁也想不到他会在两日后暴毙,整个太医令都没找得出原因。

除了椒房殿,天家甚至把少府乃至光禄勋都翻了个遍,被革职、杖责已算是格外恩典,很多人要么是经不住严刑拷打咽了气,要么就是审完便就地正法了。六皇子薨那天,是赵侍郎带队负责椒房殿值守,一个队五十人,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无论搜查的多么细致,还是鲜少收获,可也正因为收获不大,萧晏清才重新关注起六皇子暴毙前的这场,平平无奇的小病。

婴孩能无病无灾长大本就不易,很多人觉得是得了诊不出的急病。可萧晏清不这么认为,自从皇后去世,她照顾幼弟几乎寸步不离,萧玉枢身体底子很好,绝不会突染急病。她觉得是中毒,只不过这毒狡猾隐秘,查不出来。天家与她想法一样,只不过天家认为,这是太子的手笔。

萧晏清凝神接着问道:“一队五个什,为何偏偏调了乙什去顶?”

“小民当时本只想要临时调几人补入甲什,可乙什的什长说他们可与甲什换班,小民觉得也合情合理,便允了。”

“甲乙二什所有人的名字。”

“殿下饶命,”梁不倦又开始哐哐磕起头来,“年代久远,小民的确是……的确是记不清了。”

萧晏清身体前倾,双眼微咪,目光中是无可撼动的压迫:“没关系,本宫的绣衣使有的是方法,能让你想起来。”

“殿下饶命啊殿下,容小民……小民想想。”

“甲乙什什长分别是谁?”萧晏清换了个问题。

梁不倦嗫嚅着,迟迟没有出声。

“只要你能吐干净,本宫保你有命和道正坊的孤儿寡母团聚。”

“是江武和杨德安。”

锋利的刀尖抵在梁不倦的侧颈,青罗冷声:

“说实话!”

“殿下明……明鉴,小民……小民句句属实啊!绝不……不敢欺瞒殿下啊!”

萧晏清与青罗和齐钰相互对视,眼中的冷焰越烧越旺。

“我要全部人的名单,包括梁庄和那幕后之人。”说罢甩袖而去。

自暗室拾级而上回到东一殿,向南至公主府门,出了大门先右拐再左转,经过东市,便是道政坊。坊内除了一些小酒作坊,还有一处赫赫有名、勋贵云集的酒楼——玉琼楼。

“子山兄。”

“怀昱兄。”

玉琼楼三层天字厢房内互相见礼的,正是别驾从事江信和后将军陆晃。

“江校尉忙的连白日的礼成宴都没来,你小子到有时间出来喝酒?”陆晃打趣道。

“阿父进宫面圣了,要不我哪有机会喘口气,”江信说着仰头干了一杯佳酿,这才把一旁精巧的漆木盒子拿出来,“内人做的,你尝尝。”

盒子打开,是碟精致的透花糍,雪白的糯米皮下隐隐透着紫红的豆沙,型如花朵,咬上一口,淡淡的米香裹着豆沙的甘甜,足以抚平任何盘踞心头的郁结。

“令室的手艺,当真同阿嫂一模一样。”陆晃尝过一个后又恋恋不舍地捏起第二个。

杨氏双姝,冠绝长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是蹴鞠的一把好手。

大姐杨彩华嫁给了陆家长子陆琰,只可惜在陆琰战死后,她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小妹杨彩云则在大姐三年孝期过后,嫁给了江信。

“爱吃便多吃点,改日内人做了我再给你送,反正我又不爱吃这些女娘吃的东西。”

一个花生米随着一记白眼儿砸在了江信脑门儿上。

“令室好心给你做的,你就拿来送人情?”

“你承我的人情吗?再说她分明是给自己做的,不过是不分我些,面上过不去罢了,”江信将白眼儿原路送回,“不说我了,说说咱们这位刚大婚的驸马吧,尚公主的滋味怎么样?”

陆晃兀自饮了一杯酒,并未作声。

“怎么?”江信帮陆晃斟上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陆晃叹道。

“你难道是现在才知道?公主与蒋洵的婚约不是你亲自撬掉的?”

“可她确实……”

陆晃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信接了过去:“她确实不能嫁给蒋洵,你知我知,还有谁知?”

江信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友人,自从鸡鹿塞一战后,陆家出事,陆晃就变成了个闷葫芦。

“等你明日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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