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明日便是您与息家大小姐的订婚宴,咱们早些处理便早点赶回去吧。”
宴君清唇线绷直,并不似平常那般常挂着轻佻的笑意。
一旁的心腹见状,连忙缩了缩脑袋,咬紧牙关,极力保持缄默。
晚风卷挟落叶,沙沙作响。
宴君清转动着手里的枪,忽而一顿,指节泛白。
视线锁定前方——乔追月正靠在树干上,右手捂着左边的胳膊,指缝渗着血,背影单薄。
她显然是从那些匪徒手里逃出来的,还受了伤。
宴君清眼前的提示再度出现:
【宴君清,快点,趁现在,除掉乔追月,恢复原书剧情。赶回去和息宛结婚,你们就能永远幸福快乐在一起!】
按照这些古怪的提示,宴君清心里疑惑重重,他是所谓的原文男主。
除掉作为恶毒女配的乔追月,和原文女主息宛在一起,是他作为原文男主最“正确”的选择。
宴君清内心无比抗拒,手却不自觉抬起,枪口对准乔追月萧瑟的后背。
那阵古怪的风突然停了。
宴君清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不断晃过餐桌前她刻意躲闪的眼神;
书房外,她攥紧袖口的模样;
还有她提起宴君雾时,眼里藏不住的缱绻。
凭什么?
宴君雾那个病秧子,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
“砰——”
宴君清闭目,内心愤懑不已。
子弹擦着树干飞过,嵌进另外一棵树的树干。
宴君清再睁眼时,眼底只剩挣扎。
他下不了手。
这样大的声响,乔追月依旧没动,执着地望着头顶的冷月,像是在刻意等什么人。
她在等谁?
宴君清按捺着内心的一丝雀跃,倏尔收枪,隐进树后。
他想再等等,等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好不容易从匪徒手里逃出来,为了找到组织,好达成“毒发而亡”的结局,乔追月已经在林子里等得快成一块人形雕塑了。
【毒妇系统:检测到原文男主宴君清出现在附近,只要达成被他一枪打死的结局,也可顺利跳转到下个位面。】
乔追月还没找到宴君清的位置,又听得系统发出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毒妇系统:检测原文男主觉醒后,个人意识过于强大,当前发布的随机任务已失效。@乔追月,正在跳转新场景,请务必继续达成“毒发而亡”的结局。】
乔追月:……
有种难得不摆烂,想要好好做任务,却突然被垃圾系统耍了的感觉。
糟糕的家伙。
乔追月感受到周遭一阵摇晃,连忙睁眼。
几个蒙面匪徒还在外头手忙脚乱地抬着轿子,“咚——”
轿子重重落了地。
乔追月单手撑着轿壁,才勉强没有磕到脑袋。
“你们,做什么的?滚开,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吗?!”为首的匪徒声音粗哑。
乔追月挑眉,单手揭开轿帘。
她认得这伙人——是组织派来监视她的。
他们大概也收到了宴家家主没事的消息,这是来找她索命了。
几个来回,蒙面的匪徒倒了地,拦路的那几个人默契地抬起了轿子。
乔追月靠在轿壁,她明显感受到轿子晃动得比原来厉害了。
没走几步,乔追月眼前寒光一闪。
“咔嚓——”
轿子四分五裂,她趁机翻身跃出。
不等那几个拦路人的阻挠,她抬脚踹向为首者的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
那人惨叫一声,倏尔半跪倒地。
剩下三人抽刀扑来。
乔追月侧身避开,反手夺过一把刀,刀刃抵住一人喉咙。
趁着其他人停顿的瞬间,扯开袖内的细粉,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不过半分钟。
几个拦路者全被放倒在地。
乔追月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刚要转身。
“好身手。”
宴君清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他缓步走出,嘴角挂着笑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追月心头一紧,攥紧了手里的刀。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宴君雾跌跌撞撞跑来,白色衬衫沾了泥污。
为了摆脱宴家家主替身的身份,他费了点时间,好在,总算赶到了。
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地上——
乔追月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浸透了襟前的旗袍。
宴君雾疯了一样冲过去,把乔追月抱在怀里。
指尖触到的,是粘稠的红。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宴君清,“是你。”
宴君雾眼底的温柔瞬间碎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是你杀了她?”宴君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发抖的戾气。
回忆刚刚被乔追月放倒的那些人,宴君清还没来得及回答。
对面的宴君雾已然捡起地上的刀。
“唰——”
刀光闪过,藏在林间企图偷袭的人没了声息。
“留个活口,顺藤摸瓜……”宴君清想上前阻止,却被宴君雾的眼神逼退,像淬了毒的利刃。
宴君雾抱着失血过多的乔追月,一步一步离开小树林。
然而没走几步,林间弥漫出极浓的雾障。
宴君清想要追上去,却一个踉跄,彻底晕了过去。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
乔追月睁开眼,低头扫了眼自己,她被绑在椅子上,嘴角还有残存的血腥味。
她居然没死?
记忆回笼,宴君雾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她被组织的人劫走了。
“任务失败,还想叛逃?”组织头目把玩着一瓶毒药,“按规矩,自己喝。”
周围的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一个连任务都完成不了的废物。”
“还妄想跟宴家少爷谈感情?”
乔追月一动不动,没有着急反驳。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上次任务失败,组织也让她服毒。
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抢过她手里的毒酒,一饮而尽。
是谁?
她想不起来,记忆被系统抹除了。
她心里揪着疼,一阵阵的,不亚于上回宴君雾在她面前持枪自杀时,那几乎让人虚脱的腹痛。
头目把毒药递到她面前:“喝!”
乔追月抬起头。
终于要达成系统布置的“毒发而亡”的任务吗?
这回,会这么简单?
三个月后。
宴家大院。
乔追月坐在院子里,陪着病怏怏的宴家小少爷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本西洋小说。
自从上次被宴君雾救出来后,她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宴君雾为了救她,当场代替她喝下毒药。
“呸呸呸!赶紧吐出来!”乔追月伺机挣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回忆上个世界跟名医学的医术,才勉强帮他催吐出一点毒液。
好在宴君雾不是完全一个人孤身赴死。
他的手下及时赶到,端掉了暗杀组织,还从他们手里拿到了解药。
在宴家的这些日子,乔追月经常跑厨房,跟着师傅学做点心,虽然每次都能看到宴君雾趁着她离开房间,偷偷催吐。
有那么难吃么?乔追月不信邪,自从尝了一口自己的绿豆糕以后,她便下定决心,离厨房远一点。
好在,除了不擅长的厨艺,乔追月还能陪宴君雾弹弹钢琴,唱唱新出的折子戏,再接触一些西洋的剧目。
西园经营不善倒闭了,乔追月趁机接手。
乔追月培养了不少的接班人,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妇孺孩童,一时间百花齐放,现在西园生意越来越好了。
不仅如此,面色苍白的青年身子近况一点点好转,本就生得漂亮的眼里也有了难得的笑意。
乔追月看着宴君雾的眼,虽然她还是没能想起来过去,但是她很清楚,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
宴君雾境况好了些以后,原文女主——现如今息家的掌门人息宛一有空就来找她逛街。
不仅如此,宴君清也经常来找她。
“这周末的赛马会,一起去?”宴君清递过来一张门票,语气比以前软了不少。
乔追月抬头,瞥了一眼门票,兴趣缺缺:“不去,晒太阳舒服。”
宴君清愣了愣,没生气,反而笑了:“那我让厨房做你喜欢的绿豆糕。”
乔追月没说话,继续看湘城的八卦报纸。
她不知道,自己的摆烂,反而意外洗白了“恶毒女配”的身份,还让冷血的家主越发不肯对她放手。
原文男主和女主才是官配,乔追月早早就给自己立了规矩,才不会上赶着给他们添堵,自然是离原文男主远点儿最好了。
夜幕深深,乔追月趴在卧室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还是没睡着。
之前宴君雾身子不好,她都在陪床,现在搬到了专属于自己的卧室,她有些失眠了。
窗台的雪白鹦鹉更过分,不停叫着“宁绝”这两个字。
宁绝到底是谁?
这鹦鹉不是宴君雾养的吗?
乔追月看着墙上的油画,还有息宛送来的满衣柜的新衣服,以及宴君雾亲手做的绿豆糕,心里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她想早点走。
这里的人和事,太让她牵挂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舍不得。
乔追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毒药——是上次宴家联合警署剿灭暗杀组织剩下的。
只不过被她趁乱偷偷藏起来了。
没有犹豫,她拧开瓶盖,喝了下去。
熟悉的腹痛瞬间传来,她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追月,我做了新的吃食,你尝尝……”
宴君雾推开门,看到地上的乔追月,瞳孔骤缩。
他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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