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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文明的衣冠

返航的号角,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吹响。

当苏溟舟和侯破浪,带着十名最精锐的战士,踏上“诺亚号”的甲板时,整个五龙潭基地,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只有码头上,那几盏彻夜长明的马灯,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摇曳,为他们送行。

这一次的返航,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了探寻未知的紧张,也没有了满载而归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近乡情怯”,充满了期待与忐忑的温暖。

船舱里除了常规的补给之外,还多了几十个用防水油布,小心翼翼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麻袋。麻袋里,装的不是武器,也不是黄金,而是一颗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番薯。

这是苏溟舟特意从四明山周边那几个,新建立起联系的幸存者据点里,“换”回来的宝贝。

四明山地区,在旧世界本就是著名的番薯产区。末日之后,这种对土地要求不高、耐旱耐贫瘠、产量又惊人的“救命粮”,便成了当地幸存者们赖以为生的最主要口粮。

苏溟舟用几袋在他们看来珍贵无比的精制海盐,和几百斤他们自己种出来的土豆便轻而易举地换回来了,足够他们先在五龙潭开垦出几亩试验田的珍贵种薯。

他知道对于那些已经吃了快一年土豆,甚至连做梦都是一股挥之不去,淡淡土豆味的“破晓之心”成员们而言,这份来自大陆充满了香甜气息的礼物将是何等的鼓舞人心。

……

当“诺亚号”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云帆主岛那繁忙的港口时,迎接他们的是整个基地近乎于狂欢般的热情。

李杨,黎潮生,和所有留守的核心成员都早已在码头上等候多时。

然而苏溟舟,却没有时间去享受这份英雄凯旋般的礼遇。他只是简单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将船上的指挥权和那几十袋充满了希望的番薯都交给了黎潮生。然后便拉着侯破浪第一时间向着那个牵动着所有人心弦的地方快步而去。

云帆本岛,医疗中心。

这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几间平房的简陋诊所了。在陆观涛的规划和所有工匠的努力之下,这里已经扩建成了一个拥有了独立的诊断室、手术室、药房、和几间病房的一个初具规模的医疗区。几栋新建的砖瓦房,虽然风格朴素但窗明几净与周围的建筑共同构成了一个独立安静的院落。

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酒精和草药混合,干净而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苏溟舟和侯破浪刚一走进那被石灰水刷得雪白的砖墙走廊,便看到陆观涛正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助手从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

“观涛!”

“舟哥!破浪哥!你们回来了!”陆观涛看到两人,那张,总是充满了温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身边那几个,明显是新招募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年轻学徒在看到苏溟舟和侯破浪,这两个传说中的“大人物”时,都紧张得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用一种充满了敬畏和好奇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他们。

“情况怎么样?”苏溟舟压低了声音问道。

“孕妇情况很稳定。”陆观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即将迎接新生命,特有的期待与郑重,“我检查过了,胎位很正,各项体征也都很平稳。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

他指了指旁边那间,房门虚掩着的病房,“阿勇,在里面守着呢。你们进去看看吧。动静小点。”

苏溟舟和侯破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前所未有近乎于笨拙的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仿佛有千斤重的木门。

房间里很温暖。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那个在蜃楼主岛起义时,第一批拿起武器反抗、在冲突中被打断了胳膊的渔民汉子,阿勇此刻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傻乎乎的充满了幸福与焦虑的笑容。

床上那个同样在末日的苦难中,挣扎了许久的坚强女人,正半靠在床头。她的肚子,高高地隆起,像一座孕育着希望的小山。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临盆前的苍白和疲惫,但眼神里却充满了一种即将成为母亲,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看到苏溟舟和侯破浪进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别动!”苏溟舟连忙摆手,快步走上前,“嫂子,你好好躺着。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他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温暖而又动人的画面,那颗因为见过了太多死亡和背叛而变得,有些坚硬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地融化了。

……

在探望了那个象征着“破晓之心”未来的小小“希望”之后,苏溟舟的心情也变得无比轻松。他一个人在基地里随意地走着,感

受着这份久违的宁静与欣欣向荣。

土豆和玉米,依旧是餐桌上的主角。但黎潮生,已经成功地将那些从宁海废墟里带回来的辣椒和蔬菜种子进行了小规模的扩种。如今,每一个社区成员的餐桌上都能隔三差五地,见到一抹充满了希望的绿色。

而真正让苏溟舟感到震撼的,是另一个全新的产业的蓬勃兴起。

——纺织业。

在徐公岛那片专门用来进行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区域。一座由几十名妇女组成的充满了“嗡嗡”纺纱声和“咔哒”织布声的大型纺织工坊,已经初具规模。

工坊里,弥漫着一股苎麻特有的青涩草木气息。

苏溟舟看到,几十名心灵手巧的妇女,正坐在一排排简易的纺车和织布机前,进行着最原始、最繁琐却又充满了创造之美的手工劳动。

那些从南风岛的田地里,收割下来的青绿色苎麻秆,在经过了浸泡、剥皮、漂洗之后,便被送到了这里。

工坊的角落里,几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正进行着,最考验耐心和技巧的一道工序——绩纱。她们用那双长满了薄茧,粗糙的手,将那些粗细不一的麻皮,一点一点地撕劈成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麻缕。然后再用一种近乎于本能的熟练手法将它们一根一根地捻接起来绕成一个个如同沙漏般小小的麻纱团子。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而又无比耗时的过程。一个最熟练的女工,一天下来,也绩不出几两麻纱。

而在工坊的另一边,则是十几台由工匠们亲手复刻出来,充满了古典智慧的木质织布机。

女工们,坐在织机前,手脚并用。脚下的踏板,控制着综片的升降,让那早已上好了浆的经线分离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梭口。手中的木梭则带着纬线,如同离弦的箭,在梭口中来回穿梭。每一次的穿梭都伴随着,板,那“咔哒、咔哒”富有节奏的撞击声。

一寸寸充满了朴实质感的米白色夏布,便在她们那充满了韵律感的劳作中,缓缓地生成。

然而,苏溟舟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田园牧歌气息,和谐而又动人的画面,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进行着冰冷的计算。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在干这个活?”他对着同样陪在一旁的黎潮生问道。

“差不多,有两百多号人。”黎潮生回答道,“绩纱的,织布的

,还有,后面负责裁剪、缝纫的。这已经是能够找到的所有女工了,剩下的人还要做背的事情,毕竟吃饭才是最重要的,纺织只能排在后面。”

“产量呢?”

“勉强够用。”黎潮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现在天还暖和,大家穿的都少。一套夏布的短袖短裤,也用不了多少布。但要是想给咱们那七千多号人,都换上新衣服……舟哥,我估计,我们这几百号人,不吃不喝地干上一年都够呛。”

苏溟舟沉默了。

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新的瓶颈。

一个,比粮食危机更隐蔽,但却同样致命的……“衣冠”的瓶颈。

他们总不能永远都穿着从废墟里搜刮来的那些早已破烂不堪的旧衣服。

“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这不仅仅是为了遮羞和保暖。更是为了维系一个文明最基本的体面和尊严。

“潮生,”他缓缓地开口了,“召集一下工坊里,所有懂技术的老师傅和女工们。我们开个会。”

……

半个小时后,在那间,充满了苎麻清香的工坊里,一场,关乎“破晓之心”纺织业未来走向的小型技术研讨会,在一种,充满了困惑和期待的氛围中,展开了。

“……手捻纺纱,效率太低了。织布也同样如此。”苏溟舟开门见山,将问题直接抛了出来,“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们,从纯粹的手工劳动里解放出来。各位师傅,大姐,阿姨,大家都集思广益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话音刚落,工坊里便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解放?”一个负责绩纱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领航员,这活儿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不用手,那用啥?”

“是啊,领航员。”另一个负责织布的女工也附和道,“这绩纱,讲究的是个巧劲儿,粗了不行,细了易断。织布更是,经纬之间,全靠手上的感觉。这……这机器,能有我们人手好使?”

苏溟舟笑了笑,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工匠和女工们。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传统手艺有它的好处。但是,我们现在七千多人,光靠手,确实是忙不过来。我们得想办法,让机器,帮我们干点粗活、累活。”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领航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一个负责捶麻的壮硕妇人,第一个开口了,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我们这活儿,最费力气了!一天到晚,拿着个木槌,不停地砸,胳膊都快断了。要是,能有个东西,帮我们砸,那可就省大事了!”

“我听回来的兄弟们说,”一个年轻的木工,眼中精光一闪,“领航员您在五龙潭弄的那个叫‘河神之手’的水车,不光能提水,还能锯木头。既然,它能把圆的力,变成直的力,去推锯子。那它,肯定也能,变成,上下的力,来替我们,挥锤子啊!”

这个充满了机械逻辑的朴素类比,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打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扇,被传统手艺所禁锢的思维大门!

“对啊!”一个年轻的女工,也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们织布,最累的就是脚上不停地踩,手里不停地扔梭子!要是能有个东西帮我们干这两样,那我们一个人看两台,不!三台织机都不成问题啊!”

“还有那个绩纱!”另一个负责后勤的男人也大声说道,“我听老人们说,古时候就有那种,一个人能同时纺好几根线的纺车!叫什么……多锭纺车!”

整个工坊,瞬间就沸腾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充满了实践经验的宝贵智慧。苏溟舟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工坊的角落,打开了那台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笔记本电脑。

他在那,充满了冰冷数据的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将自己和所有人刚刚才在脑海里碰撞出的那些充满了古典智慧与现代机械美感的疯狂火花,一个一个地都记录了下来。

“……初步方案:利用五龙潭水力资源,建造水力捶打装置,替代手工捶麻;复制古代多锭纺车,提升纺纱效率;研发水力驱动的‘飞梭’织布机,实现织造环节的初步自动化……”

他知道,这些看似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在那片充满了无限可能,拥有着取之不尽的木材和水力资源的广袤大陆之上,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领航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一个负责捶麻的壮硕妇人,第一个开口了,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我们这活儿,最费力气了!一天到晚,拿着个木槌,不停地砸,胳膊都快断了。要是,能有个东西,帮我们砸,那可就省大事了!”

“我听回来的兄弟们说,”一个年轻的木工,眼中精光一闪,“领航员您在五龙潭弄的那个叫‘河神之手’的水车,不光能提水,还能锯木头。既然,它能把圆的力,变成直的力,去推锯子。那它,肯定也能,变成,上下的力,来替我们,挥锤子啊!”

这个充满了机械逻辑的朴素类比,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打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扇,被传统手艺所禁锢的思维大门!

“对啊!”一个年轻的女工,也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们织布,最累的就是脚上不停地踩,手里不停地扔梭子!要是能有个东西帮我们干这两样,那我们一个人看两台,不!三台织机都不成问题啊!”

“还有那个绩纱!”另一个负责后勤的男人也大声说道,“我听老人们说,古时候就有那种,一个人能同时纺好几根线的纺车!叫什么……多锭纺车!”

整个工坊,瞬间就沸腾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充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充满了实践经验的宝贵智慧。苏溟舟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工坊的角落,打开了那台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笔记本电脑。

他在那,充满了冰冷数据的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将自己和所有人刚刚才在脑海里碰撞出的那些充满了古典智慧与现代机械美感的疯狂火花,一个一个地都记录了下来。

“……初步方案:利用五龙潭水力资源,建造水力捶打装置,替代手工捶麻;复制古代多锭纺车,提升纺纱效率;研发水力驱动的‘飞梭’织布机,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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