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将最后一锭碎银拍在赌坊的红木柜台上时,掌心里的汗渍几乎要沁透钱袋。
眼前的庄家是个长着野猪獠牙的彪形大汉,正用骨制骰子盅哐当摇晃,周围围满了吆喝的赌客——其中几个袖口绣着眼睛图案的人,正用刀尖般的目光扫过她腰间的蛇形哨子。
“押大押小,快点快点!”野猪庄家扯开嗓子,獠牙在油灯下泛着黄浊的光。
方妙瞥了眼斜对角捏着骨牌的江知烨。他刚在隔壁拳台打赢了第三场黑拳,额角的血痕还在渗血,却偏偏凑到最凶险的“骷髅骰”桌边,用染血的拳头砸出一锭银子:“老子全押小!”
骰子盅掀开的刹那,方妙猛地扣下桌上的瓷碗——碗底早用炭灰画好了清道夫的眼线标记。
三枚骰子滚出幺二三,正是最小的点数。江知烨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伸手去拿赌注时,袖口的独臂甲片擦过桌面,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这是他们接手傅文宇智职位的第十七天。蛇首堂的黑旗换了新穗子,方妙的短匕鞘上多了枚银质蛇头扣,江知烨的剑穗则换成了堂主亲赐的玄铁链条。
但真正让黑市各路人马侧目的,是这两个年轻人总能在最混乱的地方出现——拳台血泊里捞情报,赌坊阴沟里找线索,活像两条钻进毒窟的游蛇。
“方姑娘,再来一局?”野猪庄家搓着肥手,小眼睛在她腰间的哨子上打转。
那是傅文宇智生前惯用的信号器,如今成了蛇首堂新探事的标记。
方妙没说话,只是将一锭银子推过去,指尖却在桌面快速敲击——这是柳寒影教的暗语,意思是“三号赌客袖口有蛊虫”。
江知烨立刻会意,假装醉酒撞向那个袖口绣眼睛的人,长剑鞘顺势勾住对方腰间的皮囊。只听“啪”的一声,皮囊裂开,几十只红头蜈蚣爬了满地。
赌坊瞬间炸开了锅。赌客们尖叫着躲避蜈蚣,清道夫的探子趁机混在人群里往外跑。方妙脚尖一点,短匕钉在门板上,恰好切断那人的发辫。江知烨追上去揪住衣领,却发现对方嘴里咬着毒囊,已经气绝身亡。
“又是死口。”方妙皱眉,用匕首挑起死者袖口的眼睛刺绣,“清道夫最近动作太频繁了,聚宝楼的新蛊师还没露面,鬼爪的船队却天天在死人滩晃悠。”
两人收拾好现场,将蜈蚣尸体用石灰粉处理掉,这才离开赌坊。夜风吹过黑市的石板路,卷起墙角的传单——上面用朱砂画着海婆婆的头像,悬赏金额又涨了五百两。
“清道夫的新爪牙在查‘千面蛛’的余党。”方妙低声道,“赌坊老板说,蛛娘死后,她手下的蛊师散在黑市各处,聚宝楼最近收了几个会用虫蛊的南疆人。”
江知烨点头,指腹蹭了蹭脸颊的爪痕:“拳场那边也不太平。鬼爪的人在招打手,给的钱是蛇首堂的三倍,不少亡命徒都过去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看到‘独眼’张在给鬼爪船队送鱼,他船上的旗子……还是那只眼睛。”
“独眼”张就是黑市码头烤从不刮鳞的鱼的老头,方妙想起柳寒影提过的食盒,眉头微蹙:“清道夫在渗透各个行当。堂主和二当家这几天总在密室商量,也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正说着,一个穿灰布衫的小厮突然跑到桌前,低声道:“方姑娘,江爷,二当家让你们回堂里一趟。”小厮是蛇首堂的暗桩,说话时始终低着头,露出后颈未完全退化的鱼鳞。
回到蛇首堂,密室的石门正缓缓关闭。柳寒影站在门口,脸色比平日更显冷峻,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进来。”
密室里,堂主正对着一幅更详尽的地图沉思,地图上用红线标出了从黑市到“迷雾岛”的航线,那是老爷隐居的地方。看到方妙和江知烨,他转过身,竖瞳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鬼爪的船队在东海岸集结,聚宝楼新来了三个南疆蛊师,清道夫的布局越来越明显了。”
“他们想封锁去迷雾岛的路?”方妙问道。
“不止。”柳寒影走到地图前,用银簪指着黑市外围南清城的一片区域,“这里是‘花月满人间’酒楼,不在黑市地界,归官府管辖。老爷的眼线传来消息,他的儿子就在那里。”
江知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但很快掩饰过去。方妙也很震惊,没想到对方与老爷有这层关系。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堂主和柳寒影的反应,只见堂主拿起一枚贝壳形状的信物,“老爷的儿子叫柳漠澜,开了家酒楼,从不过问黑市的事。但清道夫已经查到他头上,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人。”
“为什么清道夫要找他?”方妙不解。
“因为老爷当年创立黑市时,立下规矩的信物有两半,一半在老爷手里,另一半……”柳寒影顿了顿,“在他儿子身上。清道夫想彻底掌控黑市,就必须拿到那半块信物。”
堂主看向江知烨,目光锐利:“江烟,你对柳漠澜了解多少?”
江知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漠澜为人正直,不懂黑市的事……”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柳漠澜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黑市那个神秘的创立者。
“很好。”堂主点点头,“方至,江烟,你们俩跟我去‘花月满人间’。寒影,你留在堂里,盯着鬼爪和聚宝楼的动静,一旦发现清道夫的人往酒楼去,立刻通知我们。”
“明白。”柳寒影拱手应下,看向江知烨时,眼神复杂,“路上小心,清道夫的‘千面蛛’余党擅长易容,别轻信任何人。”
四人换上便装,从蛇首堂的密道离开。密道潮湿阴冷,墙壁上刻着模糊的蛇形图腾,尽头是黑市边缘一处废弃的染坊。堂主熟门熟路地穿过染坊,回到官道上。
此时天色微明,官道上已有行商的车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牲畜的气味。
沿着管道就会看到南清城的城门,往最繁华的街上走,就可以看到“花月满人间”了。江知烨远远看到酒楼招牌时,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方妙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镇定。
堂主整理了一下衣襟,率先走了进去。一个跑堂的小二立刻迎上来,笑容可掬:“客官几位?楼上雅间请。”
“我们找你们老板,柳漠澜。”堂主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二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们:“请问几位是……?”
“告诉他,故人来访。”堂主拿出那枚贝壳信物,在小二面前晃了晃。
小二脸色微变,立刻躬身道:“各位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等待的时间里,江知烨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年那群人——南疆柳家原来和黑市有关联,这个老爷就是当初带走柳漠澜的父亲。
他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胃里也翻江倒海。
片刻后,楼梯上传来动静,柳漠澜看到江知烨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目光落在堂主手中的贝壳信物上:“几位找我?”
“柳老板,借一步说话。”堂主站起身,示意他去内堂。
柳漠澜将众人引到后堂的书房,关上门后,才看向江知烨,眼神中带着询问。江知烨微微摇头,示意稍后再说。
堂主开门见山:“柳漠澜,你父亲让我们来接你。”
柳漠澜端茶的手顿了一下,茶水溅出几滴:“家父?他不是……”
“老爷现在隐居在迷雾岛。”柳寒影接过话头,“现在清道夫的人查到了你头上,想拿你威胁老爷,我们必须带你离开。”
“我知道。”柳漠澜苦笑一声。
方妙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我虽不过问黑市的事,但父亲当年留下的一些规矩,我还是懂的。”柳漠澜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茶经》,书后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半块雕刻着海浪纹路的玉佩,“你们是来要这个的吧?”
堂主看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在你这里。清道夫要的就是这个。”
柳漠澜将玉佩收好,转过身,神色坚定:“我跟你们走。但我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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