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她吓了一跳,生怕季砚书又动气牵扯伤口,于是又七手八脚地将愣在原地的顾玄明“架”了出去,转头飞奔将陈清叫来。
季砚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些麻木,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汗浸透了里衣,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清紧接着赶到,拨开挤在床前的人群,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声音带着试探:“殿下?”
那点凉意和熟悉的药香让季砚书勉强掀开一点眼皮,对着陈清的方向,极轻、极缓地摇了摇头。
耳畔嗡鸣一片,她彻底听不见了。
陈清眉头紧缩,却也知道此事不应声张,他被这秘密噎了个死去活来,脸上本就稀薄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低低咳嗽起来。
就在他刚缓过一口气,想再仔细替对方探探脉时,季砚书却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地开口:“侍书……”
侍书应声扑到床前。
她这次伤了肺腑,本不应该劳神多言,可现在整个北境全靠她一人拿主意,旁人心里着急,想劝又不敢,只能僵硬地杵着,屏息等待。
“阿尔坦……他、他很聪明,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季砚书剧烈地咳嗽几声,血沫呛在喉间,“就算、就算野心勃勃,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下定决心付诸行动,他犹豫,咳咳,他犹豫的时间会比我们想象中更长……”
“不用害怕。”季砚书的声音轻的像叹息,尽管气力不足,却仍旧轻易安抚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不用害怕,我们捉襟见肘,他们也未必有能力久耗。”
她一口气说了太多,陈清终于忍无可忍,低喝道:“这仗还没开始打呢!省点力气留到阵前再唠叨!躺好!”
季砚书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看清了对方说的话,忽然扯了扯嘴角:“咳,没事,我既然醒了,轻易就死不了……”
这一句不知碰了他哪块逆鳞,陈清“唰”地一下站起来:“好,你命大是吧,我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轻易到底死不死得了!”
说完转身就走。
季砚书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嘴贱,贱就算了,还不会哄。眼看陈清真要撂挑子,一旁默不作声地韩弋开了口,他伸手拦住陈清,颇为头疼地说:“都这种时候了,你和她较什么劲?”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季砚书道:“还有你,少说两句。”
季砚书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本来就虚,立刻乖觉地闭了嘴,只勉强挤出个笑容。
侍书跪在她床边,低声劝道:“殿下,别说了。”
季砚书却好像没听见,想安慰她几句,却体力不济,出口的话几乎成了梦呓,在场众人没听清,她却终于支持不住,又昏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生怕她这次睡了就醒不过来。还是陈清沉着脸把了脉,压下大家心中惊惶:“没事,力竭了,让她睡。”
侍书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又吩咐底下人加强警戒,增哨,不要放过敌方的任何风吹草动。
季砚书这一觉睡了整整五天,期间边境双方都在默不作声地增兵布防,最高级别的烽火令往京城送了三次,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日晚,季砚书悠悠转醒,睁眼的时候不辨晨昏,只看到床边朦胧有一个人影,在一旁安静的散发着清苦气。
“韩弋在这守了你几天没合眼,在这么熬下去也得躺下,我用了点药,叫人将他扶下去睡了。”
陈清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真把季砚书扔在这不管,看见对方醒了,还是开口说:“现在没有别人,你老实点,我好好给你看看。”
季砚书这下子学乖了,没呛声也没拒绝,老老实实将胳膊伸了出去。
陈清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接着脸色严肃地问到:“一点也听不见了?”
季砚书辨认了一会儿他说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我之前就劝过你,你耳朵上的旧伤本就严重,后又以毒攻毒,这下可能彻底好不了了,你知不知道?”
季砚书不说话,还是点头。
陈清被她这死猪样噎得够呛,只好沉着脸继续把脉,摸一会儿便坐下写起了药方,写到一半,余光瞥见对方竟然还想尝试着起身,赶忙搁下笔呵止。
“又作什么死?”他将人摁回去,“不是我说,你伤在内腑,灌多少药扎多少针都不如安安稳稳睡两天养神来得实在,这么大人了,这个道理不懂吗?”
“你这庸医……”季砚书笑骂一声,嘴上没什么血色,“我叫你是来治病救命的,现在这情况,我要是能休能养,早几天就撒手去了,还用在这撑着?”
陈清气急:”你!”
“很快了。”季砚书打断他,面上疲惫,眼睛却很亮,“阿尔坦很聪明,也足够谨慎,可他毕竟是个少年人,前面是一个扬名立万的陷阱,我不信他不会跳下去。”
她的顿了顿,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沙哑:“我答应过,立冬之前,北方必定安稳。”
“你也说了他只是个孩子,万一他临阵害怕了,收手不打了呢?你要怎么办?”陈清反诘。
“那也不能放过他。”季砚书很快回答,“他今日既然有了这个心思,日后就会一直觊觎南边的千里沃野,就算他现在羽翼未丰,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谁能保证他怎么想?”
“祝南林那群人捣鼓的那些火器虽有些眉目,但还不能盲目倚仗,做不做得成还要两说,更别提军中‘普及’,那更是没谱的事儿。”季砚书摇了摇头,“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若他比你想象的还聪明,不吃这一套呢?”陈清接着问。
“那就逼得他不得不打。”季砚书回答的很干脆,似乎早有预料,“还是那句话,趁着我还年轻,趁国库的银子还够用,要提前替后辈们把障碍清扫清扫。”
“我没事,你去帮我叫侍……”她卡了一下壳,虽说战事焦灼,却也没有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大半夜的,也不好扰人清梦。
“算了。”她老老实实躺了回去,“天不早了,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
陈清不置可否,季砚书这一下虽然凶险,可醒过来就算是过了一大关,依照她的身体素质,固然留下写顽疾,恢复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最后给季砚书用了些镇痛的药,掩门离去。
黑暗中,季砚书毫无睡意。之前昏迷还好,清醒时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才真磨人,药效似乎也打了折扣,她只好在心中暗骂陈清这个庸医。
“吱呀——”
帐门发出一声轻响,一个人踏月而来,他脚步放得很轻,似乎不想吵醒她,暗自走到床边,弯腰凑近了。
季砚书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韩弋?”
来人身影一顿。
确定了来人是谁,季砚书却反而有点焦躁,这黑灯瞎火的,对方说啥他都看不见!
然而,对方只是顿了顿,便安静地在床沿坐下,轻轻牵起她的一只手。季砚书正想回握,下一秒,她浑身一僵。
只见韩弋握着她的手,在上面一字一画写到:“很疼吗?”
她心凉了半截:“你都知道了?”
韩弋指尖微顿,继续写道:“你指什么?”
是指你以身犯险,叫我差点儿见不到你最后一面。还是你瞒着我那些陈年的旧伤新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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