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戴着斗笠立于侧道,队伍敲锣打鼓而过,村民们似乎完全看不到她,绕村三圈向村内祠庙而去。
村里茅舍瓦房破败不堪,村内宗祠建得堪称富丽堂皇,五进的院子几乎占了整个村的三分之一,洛凝才迈入门槛便险些被浓得扑鼻的香火气熏得呛咳出声。
梵冥村位于中原王朝与西北蛮族聚落之间,地处偏僻离魔界又不远,居住在此的往往是前几辈被流放或驱逐之人的后嗣,又或是难以承受苛捐杂税才拖家带口逃离原住地的流民。
这样两不管的地方并非世外桃源,贫瘠的土地、恶劣的气候造成资源匮乏,叠加教育的落后,便成了迷信最肥沃的土壤。
外间墙上画着梵音村建村以来数十年的历史,墙壁随岁月风化,早期壁画颜色暗淡,墙皮腐陈,但依稀可辨。
越往里走壁画颜色越鲜艳,描摹笔触细腻,年代也越近,可以明显发现某点发生的画风突变。
她端详着壁画,微微蹙眉。
一年辛苦劳作的结果,被一场山洪猝不及防摧毁,大水淹田后爆发了瘟疫,半数村民死于饥饿和疫病。
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惩罚,十分惶恐。
直到有一天,蒙面客出现,带来了神谕,救他们于水火。
蒙面使者说他们不属于任何部落或国家,蛮族行巫祝,中原祭天地,他们没有相应的祭礼和牺牲祭品,是不会得到上天护佑的。
村长犯了难,他们这样穷困的村落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祭品。
蒙面使者摇头,自古以来最高级别的祭品,都是人牲。而被献祭之人地位越高,就越能体现对神灵的诚意。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真要祭品性命,使者悄悄将秘密道出,只需要行祭祀之礼,向上天表达敬意即可。
同时还会得到神灵赐福。
不需要付出生命代价,只需行个祭祀仪式,就能驱邪免灾得到护佑,村长带头为众人示范。
当天村长重病的儿子便不药而愈。
全仰仗在祭祀仪式上得到的所谓“福气”。
村名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加入,一时间宗祠几乎门槛都被踏破。
祭祀后他们一个个痊愈,堪称神迹,次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于是对蒙面使者对话更加深信不疑。
之后便由村长牵头,扩建宗祠用以祭祀。
中间还曾来过几个修士,自恃修为高深,诋毁神使,妄言这是歪门邪道,甚至破坏他们兴建宗祠,对神灵不敬。
那几个修士都被村民赶出了村。
洛凝环顾四周,那几个修士所言非虚。
新修的宗祠这等风水必然是经过指点,经谁之手自不必说。这聚邪阵的品阶不算高,但对梵冥村的体量来说绰绰有余。
她回眸看向壁画,如有实质的“福”似乎要挣脱墙面向外扑来。
什么福气,明明是晦息。
洛凝眸色微沉,或许应该感谢作壁画之人细腻传神的笔触,她看到蒙面使者的第一眼就可以确认,这是那个黑衣邪修。
困在轿子里的小姑娘,恐怕也要在今日被种下晦息之种。
洛凝正要继续向里一探究竟,还没入门便闻宗祠内有声传来。
祭祀尚未开始,这个时候谁在里面?
“等祭祀游行完毕,梵冥村献上最后一个村民,就可以启动阵法抽取魂灵了。”白衣男子背光北面,“这上古流传下来的淬仙阵当真复杂难成,逆行淬仙阵更是难如登天。即便有阵法图要看懂也十分困难,布阵更是耗神。”
逆行淬仙阵?
是在兰镜幻境中,要将整座城炼成傀尸的邪阵?
这等邪恶阵早已失传,仅有的几册淬仙阵布阵图也只在玄清宗。
他们是怎么得到的?还是宗内藏卷看管有失流落在外?
黑袍使者负手而立,白衣男邀功道,“这次我办的事,你总该满意了吧?”
“阵法图都给你了,若这点事还办不好,不如滚回去找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哥罢。”邪修沉声。
“大哥背叛了你,我不会。”白衣男抱拳,“我这些年吃的苦受过的白眼,都是拜他所赐,我绝不会再回去。我跟大哥,跟无相花宫,早就一刀两断了。”
“现在的我只是您的儿子。”
这声音听着很是耳熟。
借着日光洛凝看向那人侧颜,瞳孔微微放大。
喻文洲?!
他说的一刀两断,莫是那日无相花宫灭门之祸,卷走定灵金芝之事?
果真早有图谋!
信息量有点大。
洛凝调整呼吸,理清思绪。
听到喻文洲唤“爹”,可以确定邪修与喻文洲的父子关系,那喻文洲一母同胞的兄长……喻谦光也是这邪修之子。
文音宫主两个儿子的父亲并非如外界所传的英年早逝,而是沦为邪修暗中行恶。
少宫主喻谦光不肯同流合污,视同他们口中的背叛。小儿子喻文洲偏向父亲,暗中伺机盗取金芝,枉顾宫中同门性命。
难怪文音宫主死前想杀了小儿子。她应是发现了邪修所为与之决裂,却没料到自己宠爱的小儿子也生出了叛心。
看来无相花宫灭门之案并不简单。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喻文洲问,“梵冥村每年都祭祀,等明年也是一样的,用不着我额外催告。”
“虽然事先制造溺水、失火的意外,再整点蝗灾虫害什么的,随便恐吓几句就能唬住这些愚民,但这么一套折腾下来也费事。”
喻文洲撇撇嘴,要不是留着他们的命有用,不然杀几个人效果更立竿见影。
“迟则生变。”邪修斥他,“你天资不足修炼不勤,即便有晦息走捷径,修为都化神了居然还能被洛凝一个元婴摁着打。”
喻文洲:“……可她的剑是明昀仙尊教的。”
廊外的洛凝:……
邪修瞥他一眼,喻文洲不再回嘴。
邪修叹息,“再一年年等下去,修为不知要何时才能超过时序寒。这速度太慢了。”
务必要在时序寒伤未痊愈前完成晦息的祭炼,等时序寒恢复,即便晦息祭炼成功他邪法大成,也未必能达成最终的目标。
自打重生以来,他就隐隐觉得事态发展不似上一世,些许微妙的不同让他心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你做的不错。”他拍了拍喻文洲的肩,“等梵冥村的事了,其他几个村镇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总之要快。”
仅仅一个村的人怎么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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