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严漱玉下山只剩半月光景,二人陷入僵局。
溪边草地上,严漱玉双手在后撑着地,仰着头看月亮,苦练半月有余,剑招无寸进,她自我怀疑起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又愤愤不平:“枉费我这身术法。”
舒湛川也纳闷,他这身功夫如有术法岂不是相得益?可他内力雄厚却难以牵引不说,竟感悟不到灵气: “怪事。”
严漱玉深以为然。
二人对视一眼,这样下去,这个赌算谁赢谁输呢?
舒湛川今日一身白底墨纹劲装,腰间束着玄色宽带,窄袖护腕衬得手臂线条利落。发间黑色绸带随风轻扬,衬得那双狼目愈发炯炯有神,端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不如这样。”舒湛川所幸退而求其次,道:“你若能教我个实用的术法,便算你赢。”
严漱玉折了根草茎叼着,嗤之以鼻:“我施展全力若刺中你三剑,也算你赢。”
舒湛川乐了:“好啊。”
“看剑!”
严漱玉杏眸如水,眉宇间却透着不服输的倔强,闻言便气势汹汹地提着木棍子欺身而上,横劈竖砍,皆被舒湛川躲过。
接连数日,她都以“刺中舒湛川三剑”为目标,却屡战屡败。
这夜,严漱玉早早来潜伏,将呼吸与行迹隐藏,人匐在草甸里。
舒湛川踱步而来,月光在他玄色衣袍上流淌,只看到溪边躺着一个这铁力木的盒子。
他沉默翻看,指尖在修补处轻轻摩挲,那盒子实在难凿开,下山在即,严漱玉找了木屑把这个凿开的二指宽的洞又给糊上了,佯装成原装模样。只不过,她技术不好糊得破烂,十分难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将木匣放回原处,索性盘腿坐在溪边。
任夜风拂过发梢,草丛中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严漱玉伺机而动,突然暴起!手中木剑如蛇直刺舒湛川后心。却不料少年仿佛背后生眼,反手一把握住剑身,借力一拽——
“咦?”严漱玉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舒湛川本想侧身避开,却被她慌乱中揪住衣领。两个人抱着一团滚进了溪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溪水沁凉,严漱玉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正对上舒湛川近在咫尺的眼眸。
月光下,那双眼睛黑得发亮,额前碎发湿漉漉地贴着,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滑过少年精致的喉结,没入衣领深处。
“看够了吗!”少年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还不起来!”
严漱玉这才惊觉,自己的双手正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湿透的衣料甚至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慌忙要起身,却听“撕拉”一声,细看去发间珠钗竟勾住了他的玉带。她越是挣扎,那缕青丝缠得越紧。
“......”
严漱玉咽了咽口水,诚恳道:“不好意思。”
月色朦胧,溪水潺潺,风穿竹林,簌簌作响,二人不约而同别过脸去,只听得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色里交织。少年耳尖泛起的薄红:“别动。”舒湛川按住她乱动的手,自己摸索着去解。
严漱玉却摸到他腰间匕首,心中一横,心中默念对不起爹娘,“铮”的一声寒光闪过,青丝应声而断。
恰在此时,岸上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五六个仆从拥着罗芷幼现在岸上,罗芷幼眼圈通红:“你们,在做什么?!”火光映照下,只见二人衣衫尽湿,严漱玉的断发还缠在舒湛川腰间,湿透的衣料紧贴着肌肤,说不出的旖旎。
“县主别误会!”严漱玉慌忙起身,溪水哗啦作响,到了岸边:“我们只是在切磋!”
舒湛川缓缓站起,溪水从他衣角滴落:“你怎么来了?”
“你!”罗芷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中的灯笼剧烈晃动:“太过分了!”说罢她已转身奔入夜色之中,岸边的仆从们面面相觑,急忙追了上去。
严漱玉感觉到有亡灵的气息,翻出符咒来,口中诵咒,果然,莲池的游魂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对着二人狼狈模样捧腹大笑:“怎么没人去追?这话本子里的情节可不是这么......”
严漱玉一把抓住那游魂,随手甩了出去。游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次日。
舒湛川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神色如常地踏入学堂,对昨夜之事只字不提。
而县主却将座位换到了前排,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心情跌落谷底。
其实她自己思考一番,或许二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呢?
隔日又派人偷偷盯梢,还真是切磋罢了!
罗芷幼碍于面子,不肯张口,只好一下子佯装路过,撞歪严漱玉的书本、撞歪舒湛川的桌子。严漱玉猜想她还在气头上,怕触霉头了,更加避而远之,如此罗芷幼一直没有台阶下。
这日赵子谦终于来上课,严漱玉凑到他桌前,好奇追问他去哪啦;
赵子谦面色十分不自然,看她的眼神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
“我......”赵子谦喉结上下滚动。他瞥了眼不远处假装看书的舒湛川,又望了望前排的罗芷幼,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不在的日子她似乎交了新朋友,之前还想着她与他们二人剑拔弩张自己担心了好些日子,倒是多虑了。
这这两日恰逢书院建院庆典,四大书院本要在孔庙共襄盛举,奈何场地有限,多数学子只得留在书院参加小型庆典,也算是顺势休沐,自由活动。
最令人期待的当属夜间的花灯游,学子们自制花灯,猜谜斗彩,最终以花灯数量论胜负,还能向教谕领取奖品。
严漱玉早对花灯游心生向往。那些流光溢彩的灯笼,恰似天上星辰坠入凡间,是她在灵泉山上很少能看到的。
白日里庆典喧嚣,她借口不适躲在寝舍偷闲。一觉醒来已是日暮西沉。
柳枝正急得团团转,其他小姐们早已提着精心制作的花灯,锦衣华服地往来穿梭于校舍内外。可自家小姐莫说花灯,连张灯笼纸都没准备。
“小姐!”柳枝急得直跺脚,“其他姑娘的花灯都挂出来了!”
严漱玉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急什么,你家小姐的有的是手艺。”
“真的吗?”柳枝两眼一亮。
柳枝乐观地递过竹篾,只见严漱玉指尖翻飞,朱砂在灯笼纸上勾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纹路。
不到一刻钟,灯笼就诞生了。
“这...“柳枝盯着这个七扭八歪的花灯,嘴角抽搐,“小姐说的手艺,真是肆意洒脱。”
的确有手艺,凝神聚力,汗流浃背,做出来一个东边漏洞西边进风,涂得绿绿黑黑的球来,顶上还歪歪斜斜地缀着几道“藤蔓”,看得出来是个成熟的大西瓜。
“没骗你吧。”
严漱玉得意地晃了晃灯笼,站到大院子里,准备点灯。话音未落,“西瓜”顶上的竹篾“啪”地弹开,整个灯笼顿时瘪了下去。
“噗——”
“小姐,你拿我这个吧。”丫鬟捧着盏精致的鲤鱼灯赛给她。严漱玉匆匆洗净,换上一袭松青色半袖配柳青色罗衫,下着葱白长裙。那木匣子依旧斜挎在身,她提起鲤鱼灯,与柳枝一同出了门。
校舍内,罗芷幼单手托腮,强撑着困意坐在妆台前。
偌大个书院,几乎要被他们翻个底朝天了,一直没找到舒湛川,他人到底在哪儿呢?
铜镜里映出她精心打扮的容颜,花灯游没什么稀罕的,年年有,只是年她发间珠钗是海棠样式,衣裙也是新裁的月华锦,她有些不舍得梳洗,今日盛装打扮表哥还没看到呢。
“几时了?”她懒懒问道。
“回县主,快子时了。”丫鬟轻声答道。
罗芷幼肩头一垮,满心期待顿时化作委屈。她赌气地摆手:“梳洗吧。”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十天不理舒湛,让他也受受苦。
丫鬟刚拆开她的发髻,忽见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冲进来:“县主!找着了!”
“在哪?”罗芷幼“腾”地站起身。
家仆支支吾吾,拿出一封信件:
「卿卿表妹:
这两日的事我思考过后,觉须当面澄清,旧书楼候君。——舒」
罗芷幼一把拍在妆台上,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备灯去旧书楼!”
丫鬟忙劝道:“县主三思啊,更深露重,山道漆黑,蛇虫鼠多,很危险的。”
“对啊对啊,县主,那旧书楼偏僻又寂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有人立刻附和道。
罗芷幼横眉竖眼:“两个人在一起,不算偏僻寂静地。”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县主明鉴,那旧书楼十几年前原是对外开放的,后来接连有几个书生在楼里彻夜苦读,竟都熬得油尽灯枯......“她声音越说越低,“如今书院早将那楼封了,这些晦气事也不许人提,奴婢也是听扫地的老嬷嬷私下嚼舌才知道的。”
“荒唐!”她突然将梳子重重拍在妆台上,“无稽之谈!我堂堂县主,怕这些?”
可话音未落,只见她翻箱倒柜,翻出太后赐的刻有金刚经的雕花银手镯、司天监开光的八卦镜,连端午辟邪的艾草香囊都挂上了腰间,随机指了四个看起来比较健硕的家仆,“走!若真撞见什么不干净的,本县主这些宝贝足够镇它个魂飞魄散!”
“县主有所不知,”丫鬟急得直搓手,“那书楼早年间就封了,如今梁柱都朽了。上月刚下过雨,指不定哪处地板就塌了......”
“备马!别人去得,难道我就去不得?”她一字一顿道:“再说了,表哥武功高强,一定会保护我的。去把马厩里那匹照夜白牵来,再取我那盏琉璃防风灯,再啰嗦半句,明日统统发卖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只得匆匆去准备,不多时,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已候在院外。
“走!”她扬鞭一指,随着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四个家仆举着火把小跑跟上,心里却叫苦不迭。
夜风拂过,裙裾轻扬。
鲤鱼灯在手中轻轻摇晃,严漱玉忍不住哼起小调来
经过一株桐树下,忽然从树上倒吊下来一个人,与严漱玉脸对脸,大眼瞪小眼,她已来不及止步,又被吓了一跳,抬手就了对面一巴掌。
严漱玉正提着鲤鱼灯沿小径前行,忽然头顶桐树沙沙作响。她还未及抬头,一个黑影倒垂而下,与她鼻尖对鼻尖——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夜空。
舒湛川捂着半边脸跃下树来,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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