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听见王夫人提到晴雯,道:“晴雯平日里是话多了些,但到底是和我一样,都是老太太那边过来的,论理……”
袭人说了半截忙又咽下去。
王夫人道:“你只管说。”
袭人笑道:“太太别生气,我就说了。”王夫人只是道:“我有什么生气的,你只管说来。”
袭人道:“论理,我们二爷也该要人拘束拘束才好,前几日我恍惚听茗烟说,二爷在族学受人挑拨,闹了好大的阵仗,所以这几日才不去上学的。”
王夫人闻言,心头火起,内心暗道,果然宝玉身边尽是那一等人,竟敢挑拨她儿子来。
她手里佛珠攥得咯吱响,向袭人道:“我的儿,你快细细说来!宝玉在学里受了什么挑唆?”
袭人忙上前半步,轻声道:“原是茗烟那起小厮混说,说学里有人撺掇二爷,道什么横竖府里富贵,读书何用。二爷年轻,耳根子又软,这几日便赌气不去学堂了。”
她见王夫人脸色青白,又细声劝道:“太太莫要动怒,宝二爷年纪尚小,正是需要人时时提点的时候。若他身边多几个稳重人,少几个轻狂的,自然就渐渐收心了。”
王夫人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知这个理!只如今他屋里那几个大丫头,我看着竟没一个可靠的。”
袭人闻言,眼圈微红,顺势跪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如今二爷渐大,姑娘们也常在一处玩笑,到底该避些嫌疑。前儿我见二爷的胭脂膏子又少了,问起来竟说是……”
说到这里,袭人声音哽咽,道:“若让外人知道二爷终日只在闺帏中厮混,岂不坏了名声?”
这话正戳中王夫人心事。她忙拉起袭人,细细端详这丫头。
只见她穿着半新的藕色绫袄,青缎掐牙背心,虽不及晴雯娇俏,却自有一段沉稳气质。
王夫人不由想起往日袭人夜夜守夜,事事经心,连宝玉的贴身衣物都是亲自打理,从无半点疏漏。
“好孩子,难为你这样尽心。”王夫人语气愈发温和,“你且说说,如今宝玉屋里,该当如何?”
袭人低眉顺目道:“奴婢愚见,不如悄悄将那些轻狂的调出去。二爷若问起,只说是老太太或太太要用的人。再则求太太时常唤二爷来跟前念念书,到底父母管教,比旁人劝诫强百倍。”
王夫人越听越觉妥帖,心下暗忖这丫头不仅忠心,竟还有这般见识。
于是她拉着袭人的手道:“你今日这番话,真真是为我母子着想。从今往后,宝玉那里你多费心,有什么动静,直接来回我。”
袭人忙道:“这都是奴婢本分。只是方才这些话……”
“我明白。”王夫人会意点头,“你且放心去罢。”
望着袭人退下的背影,王夫人暗自庆幸,到底有个明白人在宝玉身边。这般体贴周到,倒比那些只会嘴上讨巧的强上十倍。
而王夫人又想起日间薛姨妈向自己说的一席话。
王夫人内心非常清楚宝玉是本性难改,若日后要娶的,定要是端庄体贴稳妥的,比如宝钗。
然而在仙人点出宝玉娶宝钗是一场悲剧后,王夫人内心就已经排除掉薛家。
可对于黛玉,王夫人并不是很满意,在她眼中,黛玉那样的女孩,只会跟晴雯一样由着他胡闹。
于是王夫人开始放眼到整个京城,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王子腾之女。
原来王子腾膝下有一女儿,名唤作王熙鸾,容貌秀丽,品格端方,年岁仅只比宝钗小两岁,管制宝玉正相宜。
这也意味着,王家的第三个女儿也要嫁入贾府,成为未来的宝二奶奶。
这也符合王夫人的预期,眼下王子腾风头正盛,若他的女儿成为宝玉的妻子,也表明宝玉的未来有了依靠。
但王夫人内心还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清楚,宝玉在贾府是凤凰蛋一样的宝贝,但出了贾府,放眼满京城,宝玉不过只是个员外郎小官员的次子罢了,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有。
将来袭爵,荣国公的爵位也轮不到他们二房。
因此王子腾未必能瞧得上她的宝玉。
想到此处,王夫人内心琢磨,想着是该请王子腾夫人以及王熙鸾来贾府走动走动,联络感情才好,顺便给宝玉和王熙鸾创造接触的机会。
王夫人相信凭宝玉的容貌,吸引王熙鸾不是问题。
且说袭人才从王夫人处回来,心中想着自己及时向王夫人表忠心,或许等东窗事发那日,她也不至于受处罚过狠。
回至宝玉处,袭人便瞧见晴雯正披着外衣站在门前。
“拿个碟子怎么这么久。”晴雯见袭人来了,笑道。
袭人知道晴雯伶俐,一面轻推着晴雯进门,一面道:“我路上和金钏说了会话,你快就屋罢,免得着凉。”
晴雯不信,欲又试探袭人,这时宝玉碰巧从里头出来,二人只得把话题遮掩过去不提。
却说黛玉自贾母处晚膳归来,又被宝玉歪缠着说了会子话,回到屋子时,已是戌时三刻。
紫鹃伺候着卸了妆,散了发,方服侍她睡下。
这夜黛玉却睡得并不太安稳,窗外秋风瑟瑟,吹得那院子里几竿竹子簌簌作响。
次日醒来,窗纱上已透出亮光。黛玉懒懒的拥被坐起,只觉一缕凉意从绣被边缘渗进来,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噤。
紫鹃听见动静,忙掀帘进来,先将一架秋香色金钱蟒软帘放下,隔断了外头的寒气,方走到床边,笑道:“姑娘醒了?今儿天阴得沉,怕是还要下雨呢。”
黛玉只觉身子有些发软,心头空落落的,尤其想起昨日发生那样荒唐事,只觉得整个贾府比她想象中要肮脏,更是勾起了她一丝回家的情绪。
黛玉倚着引枕不动,她已经开始想念扬州城,想念扬州城中的林府。
紫鹃知她素日如此,也不催促她,自顾自去熏笼上取了温着的衣裳来。但见那中衣是玉白色软罗的,透着一股暖香。
外头套上一件藕荷色绫子薄袄,领口袖边皆用银线暗纹绣着缠枝菊花的样儿,清雅得紧,下系一条月白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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