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中叶起,为防倭寇、海贼侵扰沿海,粤东海防分为三路,以广州为中路,往东的惠潮两府为东路,往西的肇、高、雷、廉四府为西路。
东路南澳副总兵、潮州参将、惠州参将,中路广州参将,西路阳电参将、雷廉参将,其中潮州、惠州、阳电、雷廉四参将并管陆路及海防。
东路的陆营被调去了韶州,而西路的陆营则被派去了肇庆,各地卫所的旗兵不可避免地也被抽调一半甚至大半。
是以刘今钰率部自广州经肇庆恩平、阳江入境高州电白、茂名时,根本未曾遭遇任何阻拦。
无论是防守阳江的阳江守备,还是驻扎电白的阳电参将,都对“贼情”无动于衷。
刘部自佛山至化州一路顺畅,未因明军出现伤亡,反倒因酷暑倒下了十几人。
刘今钰不得不放慢速度,于五月二十三日才抵达化州。
她在化州城下扎营,等待罗固一部赶到。
这把化州官绅吓得够呛,城门紧闭数日,知县往东南西北狂发求救信。
有士绅逃往城中,还有大户派人送钱粮劳军,她毫不客气地收下,顺带写了副上书“义民”二字的“墨宝”送给这些“懂事”的大户。
罗固率部于二十六日晚抵达化州城下,将士出乎意料得多,上百匹骡马除了运来粮食、军械,还拖来了铁厂今年新制的二十几门中小型火炮。
化州城顿时紧张不已,知县派人出来谈判,表示愿意出钱送走大同社将士。
刘今钰没想到这知县如此通情达理,当即狮子大开口,知县使者自然奋力卖惨,两方讨价还价,好不容易达成协议。
使者认为自己保全化州城,立下大功,欣喜不已。
刘今钰得了天上掉下来的陷阱,也笑得合不拢嘴。
美滋滋地送走化州知县使者,她召来贾闷头、罗固、萧游三人军议,而她手下的兵也在热烈地讨论他们下一个目标。
“伪明雷廉参将跑不掉了!”刚吃完晚饭,便有人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走快些,后日便到石城,截住这鸟参将后路,该部岂有活路!”
话音未落,便有人反驳,“这雷廉参将带着近千营兵,三四千卫所旗兵和数千民壮乡兵,久克陆川未下,士气低落。晓得我军将至,定会先跑,我们逮不住的!”
顿了顿,那人接着道,“要我说,应该与罗营长在石城汇合。”
“我们五百人去石城?你莫昏了头!”另有人嚷了起来,“石城兵少,但雷廉参将手头的兵可不少!
“他们是打不下城池,但我们呢?一没城池掩护,二没带重型火炮,难道还能指望对方没本事,再以少胜多么?”
当兵的为将的吵成一团,各有各的意见,何起蛟安静听着,觉得颇有意思。
但他耳畔却忽地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我看社长定然不是去堵雷廉参将后路的。”
何起蛟顿时一惊,偏头看去,竟是月余未见的刘木头。
他惊诧道,“你怎么……”
“我也不想来,但运气不好。”刘木头有些焉,“你没发现罗固带的人多了很多么?杨社长不知发甚么疯,又从护乡队、先锋营里抽选出两营……”
他唉声叹气一阵,凑近何起蛟,轻声道,“你想啊,只为了截雷廉参将后路的话,社长复现一次镇峡司之战不就成了?
“与杨社长通好气,约定个时间,她这边骑马急行军到石城北边山口堵着,然后郁林兵将齐出,南北夹击,不是简单得很?
“何况社长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抢些银子,吓一吓粤东官绅和兵将么?以社长的胃口,定是还有图谋!”
何起蛟眼睛一亮,顿感当局者迷。
他们跟着野丫头在广州收获甚大,以致于将此当做了刘今钰的目标。但实际上奇袭广州风险很大,任何一个意外都会导致失败。
或许在佛山搜刮工匠是原本就有的打算,但这足以让野丫头以身涉险么?
但西边能有什么?
雷州府、廉州府皆非膏腴之地,财富远不上广州。
文官最高的是分巡海北道兼兵备道,下面是两个知府;武将最高的便是雷廉参将,其下还有个涠洲游击,旁的守备、把总不必多说。
雷、廉之地,恐怕只有雷州的糖比较出名,是个很赚钱的行当。
然则抓了雷州的糖霜户又有何用?
铁匠在哪打铁都是打,何况宝庆是湖广的产铁地之一。船匠也一样,有水就能造,南楚也是江河众多之地。
但糖霜户离了甘蔗,还能变出糖不成?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一贯喜欢大开脑洞的刘木头说道,“你说社长是不是想去越南?廉州西边可是与越南搭界的。”
何起蛟干笑两声,刘木头却为这个猜测兴奋起来,“你莫不信,说不定社长要带着我们打进越南,叫那越南国王向我社称臣,不但威风,还能打朱皇帝的脸!”
何起蛟呵呵两声,无情地打破了刘木头的幻想,“廉州是与越南交界,可那一段全是大山,两三千人或许可以进去,但两三千人怎么打赢一国兵力?
“况且辎重也难以送过去,除非从海上……”
他忽地噤声,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扎根发芽。
“我明白了!”
他一声大喊,不少人都看了过去,他报以歉意地笑了笑,拉着刘木头回了营房。
一路上刘木头都在问他明白了什么,他却摇头不答,只说大家很快便会知道了。
刘木头也没像平常那般追着问,一是赶路过来太累,二是他们营房不在一起。
但正如何起蛟所言,他们很快便知晓了刘今钰自岑溪入粤东罗定,又从罗定往东直插入广州,再从广州向西南走,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是为了什么。
二十八日大同社三千余人围石城,却不攻。
下午刘今钰率五百骑马士卒北上,似乎要先行占据形势之地围堵雷廉参将一部,却在夜幕降临后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次日,留守石城的三千人拔营,快速地向西南移动。
路上接到军令,他们这一部需夜行军,刘木头顿时想起从六峒急行军至灵川那一次,累得他快死,不敢骂刘今钰,却将贾闷头、罗固、萧游等将骂了个遍。
硬撑到午时,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合浦县永安守御千户所所城。
该城周围四百六十丈,高一丈八尺,刘木头记得萧游说城中军户逃散,兼之雷廉参将抽调卫所旗兵,守军不足两百人。
但无论如何,攻城都会是场苦战,却不想大军抵达城下,城门便开了。
原是他脑子昏昏沉沉,听漏了一句,刘社长已夜袭夺下该城。
谁能想到大同社会盯上广东西南隅廉州府东南角落的一座小小城池?
城中兵将知晓大同社兵马到了石城,却无防范意识。甚至成了俘虏,他们也没想通大同社占下这座滨海小城有何用处?
刘木头也想不通,但懒得去想,他幸运抽到晚上站岗,入城后便去了卫所营房呼呼大睡。
第二天未时,在永安所城留下一营兵马后,其余人出城北上。
刘木头不见何起蛟人影,猜到社长定是昨日便又带人去奇袭合浦县某座城池了。
现下看来,社长的真正目标就是廉州府,或者说合浦县,否则不会在永安所城留人守卫。
六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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