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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小人国(六)

长夜将尽,天边已露微明。

市声渐沸,紧闭一夜的坊门打开。

十八娘一早偷摸下山,被孟盈丘堵在山道。

她们俩,一个是拘魂使一个是鬼。

十八娘未作任何挣扎,便随孟盈丘返回浮山楼。

在楼中住了十八年,十八娘实则很少进孟盈丘的房间。

一来,孟盈丘很严厉。

十八娘每回面对她,总是心生畏惧。

二来,她深觉自己无用。

她常年无人供奉,每日提心吊胆怕被赶出浮山楼,连功德都无处积攒,最后真成了孤魂野鬼。

一来二去,她开始逃避上三楼,每日最多在二楼游荡。

“吃吧。”等十八娘坐下,孟盈丘递上一盘梨膏糖,“我听说,你近来日日下山找徐寄春,整日与他形影不离。”

心里堵着团火,眼底蓄着滴泪。

十八娘没接那盘最爱吃的梨膏糖,咬唇仰起脸:“他们也整日下山找供奉人,为何我不可以?”

她讨厌每月找贺兰妄借冥财。

贺兰妄千好万好,可伸手讨钱的滋味,让她难堪难受,甚至厌恶。

明明她也很努力,偏偏只有她没有供奉人。

她一次次安慰自己,许是她生前作孽太多,以致于死后无人供奉,才过得这般凄凉。

徐寄春是第一个愿意供奉她的人。

他会变着花样为她上供,他会耐心听她说话,带她查案。

每日回房看到桌上的供品,她暗暗地想:“原来有人念着我,原来我生前不是恶人。”

“阿箬,我只是很想很想收到供品……”

她泪如雨下,哭得比秋瑟瑟还大声。

孟盈丘语调放缓:“我没有责怪你。但你是鬼,他是人。人鬼殊途,若你爱上他,抑或他爱上你,都是不行的。”

“蛮奴乱说,子安没有爱上我。”十八娘哭红了眼。

“他昨夜又烧了一箱金元宝给你。十八娘,他对你太好了。”目光扫过手边堆积如山的供品册,孟盈丘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十八娘极力辩解:“金元宝是他从前答应给我的。再者,我冒充他亲娘,他是个大孝子,自然对我好。”

目光从供品册移到十八娘身上。

孟盈丘盯着她腰间的香囊,最终挥手让她离开:“你走吧。”

“我还能去找他吗?”

“可以。”

十八娘推门下楼,苏映棠从屏风后走出,语气急促:“你们再不说,我便自个去找相里闻。”

“蛮奴,有时我在想,我们把她拘在浮山楼,到底是对是错?”

“我不管,我只知徐寄春会害死十八娘。”

“他的事,我会说。”

“好,我且等你们一个月。”

苏映棠摔门而去,孟盈丘心力交瘁。

巨响过后,一句问话在楼中回荡:“今日谁去盯着她?”

“秋瑟瑟!”

“知道了。”

秋瑟瑟不过十岁,一双小短腿却倒腾得飞快,转眼便追上下山的十八娘。

一路入城去仁和坊,秋瑟瑟始终不离十八娘半步。

十八娘没好气道:“你跟着我作甚?”

秋瑟瑟眉眼弯弯如两钩新月:“他们说你的供奉人长得特别俊,我想瞧瞧。”

面对可爱小鬼,十八娘失了所有火气:“只准瞧一眼。”

“你放心,我绝不多瞧!”

结果,信誓旦旦绝不多瞧半眼的秋瑟瑟,一见到徐寄春,便将所有承诺抛之脑后,死活要跟着他。

十八娘说她两句,她直接躺地上撒泼打滚。

徐寄春被她的哭声吓到,赶忙答应:“行行行,你站在我左边。”

于是,今日再入宅,徐寄春的身边,再也没了参军的位置。

参军只能尴尬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偷瞄身后自言自语的徐寄春。

穿堂风吹过,他颤颤巍巍裹紧官服:“徐大人……下官已查证过:马氏夫妇被杀当夜,何根生与两人在家喝酒至子时;而钱茂才租住的院子,则有三人证明其一直待在房中教鹦鹉说话。”

徐寄春从左右二鬼的争吵中回神:“除了这二人,还有旁的嫌犯吗?”

参军摇头:“不过,钱茂才说有事想告诉您。”

徐寄春随参军去见钱茂才。

照旧参军在前,徐寄春在后自说自话——

“听话。”

“好了,别吵了。”

听着想劝架,细听又像是在哄一个女子或小孩?

参军缩着脖子,越走越快。

钱茂才住在马家附近,宅子里挨挨挤挤住着的,多是些在瓦舍讨生活的三教九流。而他之所以想见徐寄春,是断定自己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

马氏夫妇,可能杀过人!

徐寄春眉头紧锁,耳边是钱茂才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大人,小人曾细细摸过人腊。那对人腊身上有很多疤痕,一看便知生前曾遭过不少毒打。”

参军见徐寄春皱眉,呵斥道:“许是制人腊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钱茂才冷哼一声:“小人与马四喜是同乡,他自小便是个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小人隐约听其他同乡提起过:四年前,马四喜与陶庆娘身边,跟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

四年后,活生生的小孩消失。

而马氏夫妇的木箱中,多了一对死亡的人腊。

徐寄春:“马氏夫妇的人腊,你可曾问过他们是如何得来的?”

钱茂才拍拍胸脯压惊:“问过,马四喜说是高价从一个大夫手上买来的。放屁!他和陶庆娘终日无所事事,哪来的银子买人腊?!”

一对游手好闲的夫妇,两个消失的小孩。

徐寄春起身走去门外角落,压低声音看向右侧的十八娘:“你还记得那对人腊的样子吗?”

十八娘点头。

当日在人腊站起来后,她曾好奇地看过一眼:“好像确实有很多伤痕……其中一具人腊的手臂上,有一个圆圆的疤痕。”

躲在徐寄春左侧的秋瑟瑟抬头:“圆圆的疤痕是被开水或热油烫的。”

十八娘:“你怎么知道?”

秋瑟瑟笑容满面:“我从摸鱼儿的书上瞧来的。”

摸鱼儿最爱看书写书,大半冥财都用在买书上。

他房中的书,千奇百怪,应有尽有,而秋瑟瑟一贯喜欢缠着他讲故事。

十八娘信了她的说辞:“若是开水或热油烫后留下的疤痕,岂非那对人腊是小孩做的?照理看牙齿和骨头,那对人腊分明已经十余岁,可生前的身量却最多七岁……”

秋瑟瑟再次抬起头:“不吃饭便长不高;住在地窖里不见光,也长不高。”

十八娘古怪地盯着她:“你怎么又知道?”

“嘿嘿,摸鱼儿说的。他还教我每日在房里跳一跳,说这样能助筋骨伸展,长得高些呢。”

“你确实有点矮。”

“你还有脸说我矮?每日啃三只大猪蹄,你胖了不少!”

“……”

十八娘幽怨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徐寄春:“猪蹄吃腻了,我要吃红烧肉。”

“好啊。”

参军踏出房门去寻徐寄春,正巧撞见他眉目含笑看着空寂的墙角。

“徐……徐大人,您还问吗?”参军吓得一激灵,说话时舌头都在打颤。

“不问了,去瞧瞧尸身。”

今日实在不巧,参军带着徐寄春赶至城外义庄时,马氏夫妇的尸身已运去城中。

据说是尸身渐起腐变,唯城中义庄辟有冰窖。

无法,徐寄春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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