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融在窗户上写下：01。

瞳孔摄像头忠实地记录存在于她记忆里的，客人们的反应。

『我们这是被发现了？』

『洋葱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非要去招惹她』

『全速前进！离开这个轨道！』

她如愿以偿看见后台截图中烟囱疯狂烧煤冒出浓烟，列车奔跑在白鸽总署的轨道上，车身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无法辨认的污渍，有时看起来像是在燃烧后留下的焦黑，有时又像是深色的干涸汽油。

我看见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也看见我了。

等着吧，我马上就能追上你们——！

甘融往外走，褪去沉重的盔甲，脚步轻快，十六夜跟上。

这些污染物能力不强，需要靠合作才能支撑起污染领域，就连无意伤人的苇定，都可以占据一整个理发店。

但它们能力互补，又被两只领头的手驱使，将甘融的眼睛视作自己的摄像头。

联合起来，就无坚不摧。

它们源源不断地向着甘融攻击，避免她找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幽灵号]。

十六夜和甘融存在感都低下，上车后，列车长检票检查到她还仔细打量相宜的工牌，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西子巡查使，听说今天首席来视察，是分站台出现什么事故了吗……现在不是你的巡查时间，要不你去一等座休息下？”

总署同事之间互惠互利，再正常不过，列车长认得工牌，知道异能者不能暴露在普通人眼里，也知道相宜西子为总署做的贡献，曾经白鸽总署拥有十个甲级异能者，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

所有总署成员心照不宣地为她们提供便利。

甘融说：“不用了，我就在车厢里走走，你去忙你的吧。”

人类科技因为知识污染被锁死上限，百年前的高铁还在使用，甘融推开厕所门，钻了进去。

片刻后，施施然出来。

一只果蝇小人被溺死在池子里，水痕写着02。

十六夜在门口眼巴巴等她，看了一眼果蝇小人，又看了一眼她，非常不解。

甘融贴心道：“果蝇喜欢酒精，因为腐烂的水果会产生酒精，它们会以为有腐烂的水果可吃，所以……命运戏弄大馋虫。”

至于酒哪来的——

是幸子随身携带给十六夜的安眠。

天色慢慢变得漆黑，进隧道的时刻，甘融闭上眼睛，呼啸而过的黑影如同骏马朝她扑来，被早早准备好的钢丝拦腰切断。

甘融写下03。

她都只处理一阶段，二阶段的提示就当看不见，没时间超度它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效率！

打开面板，命中率已经下降到50％，中间miss过一次，甘融立刻抽出龙舌弓撬开了04硬得不行的骨头。

小喽啰连规则和玩法都需要利用人心中的恐惧，不像王荟那么间接迂回地搞两层反转的酒馆……C级污染物只制造恐惧，不伤人。

十六夜不明白她为什么浪费异能处理这些本该由丁级异能者们合力慢慢处理的小东西，它认为不值得殿下出手。

它们不配。

甘融应当直接对上十六夜这样的高贵存在。

“我原本是没恶意的。”甘融就是想做，她心里有火，因为它们玷/污了她心中珍视之物。

但这话说出来有些好笑，记忆很珍贵吗？有多少人排着队要遗忘它；被观赏很痛苦吗？人活着没有不在他人视线下的呀。

所以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另一个正当性。

“别人先欺负我是出于恶意，我不仅要还回去还要惩罚对方，才能让对面不敢再欺负我。”

十六夜顿时赞服：“殿下伟见。”

列车共16节，甘融反复走了两遍。

中途停靠流浪部落，有五分钟的间隔，甘融借此时间下车歇了口气，躲在她瞳孔里的瘦长鬼影也歇了口气。

【当前堕落值：10％】

……她的堕落值上升了。

原先甘融还认为只是因为要走规则见到污染物的本体，在过程中被同化被伤害才会堕落，现在看来恐怕是数量，数量越多，累计堕落值越高。

观棋当时的堕落恐怕是因为吃异能者的数量太多了，他和甘融应当都属于存在性危害序列。

工牌缓缓地晃，甘融坐在长椅上，看着列车远去。

十六夜无能狂怒地站在过道里看她，一张本就通红的脸更红。

——这辆列车上的污染物是放出来的烟雾弹，甘融走完了整辆车，都没有大收获。

她在等下一辆车。

根据列车时刻表，这个流浪部落停靠点会有三辆车经过，甘融锁定目标——

[西翁号]全程72小时，从白鸽总署出发，途经14个流浪部落点与第二地下城派城，终点站是位于最北段的双子之城，第五与第六地下城，正弦与余弦。

两个地下城彼此依靠，相互连接，呈半圆形地上堡垒与半圆形地下城市，就像一条坐标轴上的波浪，以三个月为周期进行居民更换，死亡如影随形，社会动荡不安。

两城的普通公民出生即拥有一个相位编号，相同的二人出生就保持联络，进行固定组合的人员更换。

神奇的是，如此不稳定的城市，结婚率居高不下，据说人们相信命中注定，相信与自己相位编码相同的人是天定良缘，或许是天灾是共同的敌人，活一天算一天，双子城成为节日最多的地下城。

每天都值得庆祝，也有“浪漫苦旅的见证”的称呼。

一上去，就与和列车长交涉的尔伏面对面。

列车长很焦急，用手掩声说：“是、是的。5、8、16都有几个奇怪的人……我们已经尽力疏散，但还是有几个愣头青——”

她表情恨恨的。

甘融站在一旁，列车长见她的工牌，舒口气，走了。

不直视异能者超过十秒，否则会被蛊惑。这是地下城共识。

多和异能者说一句她都感觉自己要被污染。

甘融：“你怎么找到我的。”

尔伏：“我可以定位你。”

把这茬忘了。

隐秘学怎么这么鸡贼啊。

甩开一个还有一个，而且这个新来的可以定位，甩不脱。

甘融再次解释：“我是私事才擅自行动。”

过了半响，尔伏才回答：“我是私心才跟上你。”

甘融这下没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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