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午后,冯秀张罗一干人,送来好些绫罗绸缎、金银珠钗,薛柔有些烦,阴着脸说:“回去转告他,以后别在这上头使劲儿了,这些俗物,我看腻了。”
冯秀尴尬挠头,环顾依序陈列的箱笼,堆笑道:“殿下可是忘记了,月底就是您的生辰了,陛下命奴才送这些过来,是提前给您的正头日子做准备呢。”
她的生辰?薛柔目视远方随风飘行的云彩,空洞洞的头脑渐渐满起来,她怅然若失道:“是啊,又是一年了……”
去年这阵大家齐齐全全的,都聚在一块给她庆生,现今……
伴随御驾这几个月以来,可把冯秀憨实的脑袋锻炼得灵活了不少,他确切地察觉薛柔地怅惘,以及怅惘的原因,不敢再嬉皮笑脸,谨慎斟酌道:“殿下,奴才这就先退下了,您……您多多珍重。”
薛柔没应声,三喜四庆在一边悲愤交加,因忌惮谷雨惊蛰,一忍再忍,终归憋出一缕好气,三喜牵头询问:“殿下,这东西怎么办呢?”
“抬去库房,上锁。”她多一眼也不愿见它们,何况穿戴它们!
静夜,上书房灯火通明,明亮的窗纸上暗下两抹影子,一高一低,高的是躬身回话的冯秀,低的是危坐聆听的岑熠。
“奴才宫里宫外打听了一圈,一半对情蛊一无所知,一半虽是有所耳闻,但不曾深入了解过,更不知具体的制作方法。”漫说别人,领这门子差使到处探听的冯秀本人亦一窍不通,什么情蛊,光听着就瘆得慌!
“扩大范围,继续找。”月中饱满的月光打量岑熠的一边身子,即使是暴露在光之下,他的五官仍然无可挑剔,难以置信,如此一副完美无瑕的皮囊下,竟包藏一颗执拗到扭曲的心,“天南海北,天涯海角,一个地方也别放过。”
冯秀汗流浃背,唯唯诺诺:“是,奴才记下了。”
几日后的一个晌午,门外乍然热闹起来,听得出其中三喜惊喜的问候:“六公主?真的是你啊,奴婢恍恍惚惚的,还以为是眼花了……”
六……六姐姐?薛柔猛翻身从床上下来,通过窗格瞧见三喜快步迎两个人往屋里来,走前头的身材苗条,容貌清丽,跟在后面的身形低矮,膀大腰圆,手里还牵着个几岁大的小娃娃。
“六殿下,您请。”珠帘分开,探入一张略施粉黛的容长脸来,浅笑着唤:“十妹妹……”
十妹妹……好久没人这么唤过她了。薛柔略略歪着头,眼色茫然,缄默不语。
“这里好漂亮呀!”珠帘之后,飞出一个稚嫩的童声,紧随着,一点鹅黄色溜进来,指定薛柔,粉扑扑的小脸化开笑意:“咦,还有个漂亮姐姐呢!”
后边的胖女人忙跟上,弯腰欲牵小女娃退回,一面悄悄地说:“快随奴婢回去,当心你母亲生气。”
小女娃被吓唬住了,耷拉着脑瓜子往回走。
“十妹妹,”六公主嗔一眼小女孩,从嬷嬷手中接过她的小手,带她靠近薛柔,“她叫相宜,乳名然然,今年满三岁了,是你的侄女。”
六公主为德妃所出,秉性温吞寡言,在众姊妹里没什么存在感,长到十六岁上便嫁了人,驸马是个武将,和九皇子共事过几年,为人忠厚可靠,诚然,成亲以后,驸马对六公主百般疼爱、千般体贴,一年光景诞下爱女。
这些事,薛柔偶然听他人提起过,只是马虎,因为她和这个六姐姐接触不多,甚至不太熟,便没放心上,目下冷不丁见面,真真儿有些犯糊涂。
六公主说话间,相宜偷偷冲她咧嘴一乐,两腮凹下去两个酒窝,散发着孩童专有的天真烂漫。
其实,薛柔不大喜欢小孩子,他们动不动就哭闹,吵得人心烦意燥,但适才相宜那纯真的笑脸,分外打动她,以至于她破天荒地回以一笑,还夸赞:“不愧是六姐姐的姑娘,生得可爱,性格讨喜。”
六公主鲜少和她交流,几年前出嫁,她正好骑马摔坏了胳膊,安在寝宫里养伤,没参与自己的婚事,成婚之前共同以皇宫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尚且生疏,婚后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便越发陌生了,当下听她夸奖相宜,下意识觉得她是抹不开脸面客套两句,故笑一笑,一语带过:“这孩子也就对着生人文静,回家去淘气顽皮得令人头疼呢。”
相宜扭头吐吐舌头,不太服气的样子,恰收入薛柔眼底,她牵起一个苦笑:“调皮点也挺好,证明六姐姐你和六姐夫宠她。”
六公主共情到她的苦涩之意,想了想,到底岔不开相宜了,招手叫相宜过来,说:“这便是我同你常提起的柔姨母。”
相宜甜甜一笑:“柔姨母好,柔姨母长得真好看,好像画里的人!”
不掺任何攻击性的热情,倒使薛柔一时招架不住,怔了片时,笑道:“你饿不饿,我……姨母这有好多好吃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十”“十妹妹”之类的听惯了,乍然被人唤姨母,萌生起一种她不再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孩子了,也是一个应当爱护小辈的长辈了的怪异感。
眼看中午,相宜仍没吃饭,肚子瘪瘪的,听说有好吃的,双眼放光,猛点头:“饿了,我饿了,姨母。”
六公主无奈摇头:“这孩子,馋起来真让人哭笑不得。”转而对薛柔抱有歉意:“十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薛柔似笑非笑:“谁不是从嘴馋的时候过来的呢,没什么麻烦的。”
六公主此行拜访,是带着任务来的,相宜陪同,是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这时她由嬷嬷带下去吃点心,正好让出说正事的空子。
薛柔的直觉蛮准,隐隐约约察觉六公主来意并不纯粹,便直言:“是他逼姐姐你来的,对不对?”
薛柔眼光犀利,六公主早知瞒不住,唉声叹气道:“是……妹妹,我是没办法,请你体谅……”
设身处地,薛柔很体谅她的苦衷,还算和颜悦色道:“那么,你也跟薛嘉一样,劝我放下国仇家恨,好好跟他过日子,是吗?”
六公主恐慌不已,摆手否认:“不,不是的……”
薛柔不言语,静待下文。
“那位,让我今后常带相宜进宫,和妹妹你作伴,至于有什么深意,我没敢细想……”六公主左右手不停揉搓,看得出来,紧张极了。
薛柔就是该死地太了解岑熠的秉性了,六公主想不通的,她不费吹灰之力看透——相宜那么大点,话都说不大明白,特意绑她到自己跟前,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她多与相宜接触,潜移默化,心生怜爱,最后不舍得伤害腹中胎儿,从身至心,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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