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何老舅的事情简单的很。

他从前叫何九，不过是一个喜爱钻研医术的普通修士。

少年时也算走遍九州，只为见天地药草，精进医术，以求万药之道，后来少年一个人也不知怎的，大着胆子走到了那荒冷的幽州——

第一次去没防备，少年冻倒在大街上，是上官家的一位公子上官阳救下了他。

上官阳是个好人，他带何九见了那时候的天下第一医道修者——天医老人。

天医老人笑着对何九说，你叫何九，也巧了，我有八位徒弟，你便作我的第九位徒弟吧。

何九说好啊好啊这么好的吗。

天医老人笑了，后来何九才知道，这个老头子啊，无奈的很。

他一直想收九位弟子，上官阳就想做这第九位，可他是毒修，天医老人总觉得不好，人老了，固执的很，怎么也不肯收了上官阳做徒弟。

后来何九出现了，上官阳想，太好了，天医老人的愿望可以达成了。

上官阳真的是那样想的，他帮着去找药草，给天医的徒弟们安排食宿，甚至每日恭敬地给天医老人请安见礼，可天医老人却始终不喜欢他，毒修世家的孩子，他总是嫌弃，固执的嫌弃。

弄到最后上官阳最后倒是无所谓了，天医老人也就那样固执的仙去了，何九却是十分愧疚。

后来何九就一直留在上官家帮助上官阳做事情，甚至那本上官氏解毒之书，也是他二人同作——

也因此书，上官阳死了，死在他的家人手里。

何九至今也忘不了那一天，漫天大雪里，上官阳满脸青白，雪如针刺，心脏紧缩间痛苦无比，何九抱着他哭。

上官阳却笑，他说小九啊，你制的这毒，好啊，好啊，好啊。

何九一个中年人哭的像个孩子，寒冷雪地里，他痛骂着上官家除了上官阳的所有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傅始终不肯收上官为徒——毒者，心苦也。

上官氏百年毒修，唯独出了上官阳一个好人，学毒求医，用心至诚——天医老人不是不想收他，是不能收他。

雪花落下，何九好像听见了从前，上官阳日日向师傅请安见礼的时候，师傅微不可察的叹息。

师兄，是我占了你的位置。

我日日见你制毒，陪你解毒，最后一时兴起，制了个无药可解的毒。

到最后，是我害了你。

寒意彻骨，漫天飞雪，幽州寒雪，由此而来。

……

无医药馆里，何老舅嗅了嗅空气里的寒意，老头子哈哈大笑，他朝眼前的两位少女道，“这毒是我做的，亦不是我做的。”

“我说同二位姑娘有缘，便是真的有缘。”

他朝着林凡湘道，“姑娘一进来我便认出来了，算了算，你同你的姑太奶长得很像，从前她最照顾我，这书交给你，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至于姑娘你，”

何老舅话锋一转，又看向青渔，“寒雪是苦毒，说得再轻松，也是遮不住那苦的……”

“只是姑娘通透，生老病死一条命，若想解寒雪，便置之死地而后生，老朽旧事不值一提，今日也算受教，这书是歉，亦是谢。”

青渔看着老舅豁达的面容，她和凡湘对视一眼，少女勾唇一笑，“如此，我们便收下这书。”

“冒昧问一句，您要去哪？”

“哈哈哈哈哈，老朽身子弱，去不了南海了，况且寒雪之毒也不能真用姑娘的方子解啊……听说太山丰都乃鬼地，俱是死气——老舅我啊，打算去那儿研究研究，成了，以死得生，输了，等鬼来接便是。”

“你们还年轻，说不准日后呐，我们青州再见！”

“哦还有，倘若有一日真的去到幽州，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上官。”

……

老头走的洒脱极了，他说他得回家安排下，这馆子就不开了，来日青州再见，说完他拎着个药箱，催着林凡湘多拿些药草，然后挥手把她们两个赶了出去，自个一锁门，幌子一拔，卷巴卷巴，走喽。

青渔拿着书，少女叹道，“……何老舅，妙人也。”

林凡湘抱着一个大的药箱子点头，“我姑太奶叫林平平，师承天医老人，是大师姐呢，老舅应该也是天医老人的弟子。”

青渔和凡湘看着老头背影，快快的，一下子就没影了，还在感叹呢，张轩他们就来了。

他走过来，先接过了凡湘手里的大药箱子，“你们买这么多啊。”

青渔笑了下，“是啊。”

秦天书晃着扇子和温川并肩走过来，青衣书生道，“怎么来药馆，还买了本书？”

青渔抖抖那书的灰，道，“好书呢，比这一箱子药草都贵呢。”

林凡湘笑，“等会再和你们细说吧。”

他们点头，温川把菜菜撂给了秦天书，少年上前接过了青渔手里的书，那书厚重，层层含灰，青渔今日穿的新衣服，别弄脏了。

张轩：“快午时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再逛。”

青渔拍了拍手，把刚刚的灰尘抖落，“走吧，对了，你们有买什么吗？”

少年们一路走着，秦天书摸着菜菜的毛道，“张轩买了把匕首，温川买了兽皮之类的，直接在那托人送回云舟客栈了。”

“对了，这药箱子也可以托人送去云舟，拿着太重了。”

青渔问道，“这也可以吗，送哪都行？”

温川摇摇头，少年温和道，“只有云舟可以，我们打听了下，这落星园和云舟有合作，最近这里这么多修士，也是因为云舟十月一日的拍卖会，大多的修士都住在云舟，所以这里到云舟有专人送物的一条路线。”

秦天书添道，“要不说做生意要灵活呢，瞧这商业线，被落星和云舟一手掌控，也就是云舟一直坚持家族客栈，不然这生意早做到九州去了。”

“说不准呢，”林凡湘垂眸想了下，少女平静又温和的说，

“云舟客栈最初也不过是非凡城里的一个小客栈，是云卿一路把它打造成北地第一客栈，说不准呢，以后会有云氏后人把客栈设在九州，让天下人都知道安宁道意。”

青渔点头，“说的有理，就是可惜妖族不搞这些，这生意难做到那去。”

张轩抱着药箱，少年好奇道，“说到妖，九州志上说，妖族常处西地，岐山也在那里吗？”

“在啊，”青渔回他道，岐山是她家嘛——

“一般都在益州，益州云地全是高山和谷地，大片的妖山就统称岐山……那片地界基本没有凡人敢去的，镇妖阁的修士一般也不会主动去那招惹妖怪。”

“凉州本来也有，就是那边沙太多，人和妖都不爱去，容易被糊一脸沙子。”

秦天书想了想，“凉州西北，益州西南，我们现在去幽州，然后回来，可能要一个冬天，赶路快的话，春日应该就能到益州。”

也亏了那马车速度奇异的快，九州大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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