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小区车位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凌零零看着手机日历上突然空出来的行程格子，有种久违的轻松感，甚至开始怀念起之前坐在门店里的时光。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清晨。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翻出小电驴的钥匙，拍了拍小电驴的座椅。

"亲，今天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冬天的寒风像刀子似的。

凌零零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给小电驴围上加绒防风罩，紧贴着金属刹车柄的手指还是被冻得发红。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小电驴在非机动车道上慢悠悠地前进。

车轮碾过地上的碎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边的早餐店飘来豆沙包子的香气。

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停下来买一个，却突然感觉车速越来越慢。

仪表盘上的电量图标诡异地显示满格，故障灯却像迪厅彩灯似地疯狂闪烁。

后视镜里，骑着共享单车的上班族们正灵活地绕开她这个"路障"。

有个穿西装的小哥甚至单手扶把，另一只手举着煎饼果子啃得正香。

"喂，别闹脾气啊。不就是几个星期没带你出来么。"

凌零零拧了拧油门，小电驴发出几声无力的"嗡嗡"声，最终彻底罢工。

她狼狈地单脚撑地，看着仪表盘上闪烁的故障灯。

再一看手机导航地体，离锦绣门店还有整整4公里。

反光镜里映出一双无措的眼睛，露在外面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霜花。

问题是，现在还是上班前的时间，非机动车道上满满是飞驰的小电驴和单车。

暴躁的铃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地响起。

凌零零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小电驴又抬又推，总算是弄上了人行道停稳，然后掏出手机给吴大志打电话。

手指冷的发僵，在屏幕上划了好几次才解锁成功。

“喂，吴店长吗？我上班路上小电驴坏了....是，我现在去修，等修好了就来....”

“什么？让我今天尽情修车，不用来门店了？！”

凌零零听着电话里不靠谱的回复，用力揉平皱起的眉头，生怕自己长出“川”字纹。

不止一次了。

她最近在外跑动的时候，接到了若干熟人询问——

刘丹：“小凌，我今天谈业务路过你们门店，想来找你喝咖啡，怎么门上挂着今日休息的牌子啊？”

陆各：“小凌，店里没人，门又锁了，我急着选个商铺，看到消息马上回我。”

曹芸：“小凌，我们培训机构的一个同事，有房子的问题想来你们门店咨询，正好我新编了套法考题，我一起带给你，你几点在？”

......

凌零零想起这些询问，就恨不能直薅自己头发，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门店报道。

“吴店长，我买小电驴的专卖店，位置就在我租的公寓和锦绣门店的中间。”

“我修好就来门店...顺路的事...啊，我堵住人行道了，先这样，先挂了。”

她不待吴大志再说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

"怎么这么重啊..."凌零零小声嘀咕着，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

双手握住小电驴的车把，身体前倾，像推着一辆载满货物的板车。

有几次上坡人行桥过时，小电驴甚至开始往后溜。

吓得她赶紧用整个身体抵住车座，结果被踏板狠狠撞了下小腿。

"嘶——好疼啊"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

当凌零零终于把车推到小电驴专卖店门口时，她的刘海已经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围巾也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然后，她就看见吴大志正坐在专卖店——旁边酒吧门口的老位置，翘着二郎腿，面前摆着一碟干果，笑得见牙不见眼。

"所以，你之前就推着小电驴，背着背包，步行了2.5公里？”

“这距离倒还有零有整的。"

凌零零深呼吸，默念三遍"K国人不能打，老板更不能打"。

才总算是忍住把背包砸过去的冲动。

她转头继续和专卖店店员交涉，最终在全车免费检修的基础上，换到了再延长质保期三个月。

"对了，吴店长，"

凌零零突然想起什么，接过店员递来的热茶暖手，顺便在吴大志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上次旗舰店的赵店长来过以后，你好像就没再叫我去代找车位了。"

吴大志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

"怎么，还惦记这份外快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零零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消息通知。

"辛迪小区里业主们最近给介绍的单子，还不够忙活的吗？"

吴大志在说到"们"这个字时，明显加重了发音。

凌零零赶忙摆手，最近她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

"惦记也没用。"

吴大志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赵保明面上要求我们不要做，自己门店里的人反而偷偷在做，有的收钱办事，有的占着车位不走。"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结果旗舰店被投诉惨了，现在整个大庇集团都在整顿这事。"

凌零零："！"

没想到啊，她刚被律所派驻门店时，锦绣店还是投诉率最高的，现在旗舰店反而后来居上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凌零零正沉浸在回忆里。

突然一只厚实的手掌"啪"地搭上了吴大志的肩膀，吓得她差点把茶杯打翻。

"老吴，久等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拉开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凌零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冷空气。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指还僵在茶杯上。

但吴大志显然早有准备，不仅没被吓到，还顺手把桌上的瓜子碟往那人面前一推。

"这不一到就给你发消息了？"

"小凌，还记得范总不？"

他冲中年男人歪了歪头。

"他还给你隔壁那个画画的小姑娘安排过宿舍的。"

这么一说，凌零零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这人有点面熟。

夏天的时候，吴大志曾带着她和刘琴去一家家具厂的厂区宿舍。

回来之后，他提过老板叫范丰。

只是那时候范丰还穿着polo衫，现在裹着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了一圈。

"范总好。"凌零零立刻乖巧地打招呼。

"你是小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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