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海边的渔村遭受魔军大举进犯,就连设立万年的上古大阵都快要抵御不住。
魔域三境全部出动,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
与魔军的每次冲突,都会折损数不清的修士弟子。
修真界没有任何宗门可以承担这些损失。
所以他们准备放弃边境线,也放弃附近零星的渔村——几个渔村而已,丢了就丢了,不值得他们再为此冒险。
这是一个没有出现任何争议的决定。
各宗门世家短暂商议后,当即发布急令,让弟子全部撤走。
短短一天之内,渔村变得空旷。只有云拂晓和几个小门小派的修士还在坚持。
她那时魔头身份暴露,在修真界已经人人闻之变色,只好隐瞒身份,才能不惹麻烦地站在仙门修士身旁,与他们一起持剑与魔军相抗。
多年的厮杀与战斗,让她的对敌经验远超这些被保护太好的修士。她在最短时间内判断形势,一切都做出最好的安排。
修士全部撤走的那天,她没出声阻拦,只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静静吹风。
她累得几天几夜没阖眼,渔民老婆婆于心不忍,劝她也跟着一起离开,“不要管我们了,我们一把年纪,黄土早埋到脖子,不死在今天也会死在明天。”
沧桑的纹路爬满她的脸颊肌肤,她的双眼早已浑浊,却闪着湿润的光,劝云拂晓:“小云姑娘啊,不值得。”
云拂晓的视线下移,落在躲藏在老婆婆身后的小女孩脸上,“村里还有很多孩子呢,也不管了吗?”
老婆婆狠狠闭了闭眼,颤抖声:“……我们的命根本不重要。小云姑娘,你还是走吧,那些仙家大族,正需要你呢。我们这种穷苦地方,不值得……”
云拂晓没说话,神情憔悴。
她的眼下有过度疲累导致的乌青,唇角勉力扯起一抹笑,低声说:“每个人的性命都很重要,没有谁比谁的性命更高贵。仙门强者那么多,不缺我一个,但是这个村子就缺我一个。”
她坚持到了最后一轮战斗,灵力耗尽,最后不得已爆发出忌元魔脉的力量,直接血脉压制魔域三境,爆裂的威压席卷天地,将天边乌云都逼退了百里。
魔兵并不是全都开智,但忌元魔脉带来的恐惧,早已深深刻在它们骨子里。
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犯禁。
短暂的和平到来,村里的渔民带了各种食物,纷纷过来感恩她,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烘托至最后,竟想到要给她立道观。
云拂晓的黑发散乱,脸色苍白得微青,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她穿了一件特别宽大兜帽黑袍,将原本身上那件漂亮裙子遮掩得严严实实。
那个渔民老婆婆见状,过去抓住她的手,吓了一跳:“手怎么这么凉!小云姑娘,先去吃点热粥,然后睡一会儿。”
这话被那些宗门的弟子们听到,他们本就怀疑云拂晓的身份,此时更是吓得瞪大了眼,“这把红色的剑,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神武赦心吗?你就是那个女魔头云拂晓!”
“我就说怎么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击退魔君,果然,你与魔域就是串通好的!以退为进,合伙要攻陷这个修真界,对不对?!”
这个修真界将她视作万恶魔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即便这几天以来,一直是她在布局谋划,抵御魔君,她自己都伤重难愈。
但此时她的身份暴露,之前的所有付出都被抹消。
她从云端跌落,从那个冷静又强大的神秘修士,变作了修真界公敌。
周围的渔民们神情愕然。
他们不懂修真界的事,只是秉承一种朴素的价值观:眼前这位道君持剑救了他们,她是恩人。
她对渔民好,渔民知恩图报,就该对她好。
渔民们对这几个修士很不满意,想要出言质问,但念及他们也是救命恩人,实在不能口出恶言,只能忍着。
彼此一腔怒火憋在心里,都不好受。
此时最该出言反驳的云拂晓却保持沉默,像是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她低垂眸,唇色苍白,持剑的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老婆婆想要带她回院子歇息,却被修士粗暴拦住,“站住,你是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她是魔,她会杀了你的!”
“瞎说什么!道君救了整个村子,你是眼瞎吗?!”老婆婆愤怒打歪他拦在前方的手臂,斥责道,“亏你还读这么多书!白长了这么一双眼,有些事还不如我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看得明白!”
有了老人开口,周围渔民和小孩子也低声议论起来。
修士被骂得脸色红白交错,气急败坏地冷笑,“好啊,我一颗好心,都被你们这群无知刁民当做驴肝肺。真是跟你们说不明白。我不管你们了!到时你们所有人都被她杀了,也别赖我没事先提醒!”
说罢,修士愤怒转身,就要离去。
刚转身,就被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男人站在半明半暗的树影中,周身冷意逼人。他掌中持剑,脸色极不好看,不知在此处静静听了多久。
裴真目光黑沉沉的,冷峭眉眼淡漠的似乎没什么情绪,却透出一种极强的戾气。修士当即吓得愣住,眼露警惕。
裴真出剑,冰冷雪亮的剑锋抵在他咽喉,“道歉。”
这青年修士就是南境弟子,早就听说过裴真的凶名,此时一见他,浑身气焰立刻收敛不少,低声哼笑道:“剑阁之尊的涉水剑,不去杀魔,竟要对着修真界的弟子么?”
裴真不为所动,冷声,“道歉。”
修士梗着脖子,被冰冷的剑意逼近,终是满脸屈辱低头,不情愿地对云拂晓说了抱歉。
但云拂晓没听到这句话。
她失血过多,在裴真出现之后,就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已是两日后。
她睡在那个小女孩的屋子里,身上温暖而舒适。流遍皮肤的鲜血都被擦洗干净,魔脉爆发造成的细碎撕裂伤也被处理好,还细细缠了纱布。
她忍着细碎的疼痛起身,慢慢走到院子,一眼就在角落空地的晾衣绳上看到了被洗干净的黑袍兜帽和浅绿长裙。
咦?
云拂晓低头看身上。
不知谁给她换了衣服,她此时所穿,是一件深蓝长裙。
“醒了?”
渔民婆婆提着一网兜虾蟹进了院子,见她出来,就笑道:“醒了好,待会正好给你炖汤补补。”
“这是谁的衣服?”云拂晓指了指自己身上,面露不解。
怎么这衣服她穿着如此合适?
“是道君你自己的裙子啊,那位小裴道君说的。”
云拂晓眨眨眼,什么小裴道君?
“受这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自己硬撑着。那两件衣服上淌得全都是血,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颜色,也没法要。”婆婆将活虾蟹都倒进桶里,倒满清水,目露心疼道:“小裴道君就一点点给你洗干净了,说这是你的裙子,要不要扔,得等你醒了再决定。”
云拂晓眨眨眼。
她对自己的物品有种执拗的占有欲,不允许别人插手。
谁会这样了解她?
她转头看去,那件浅绿色裙子随微风晃动,像是一丛蓬勃的藤蔓,风里有种清新的香味。
洗得还真干净。
纤细的指无意识捏着袖口,云拂晓清了清嗓子,状若不经意问:“……他在哪?”
“海边,小裴道君说还有许多魔物藏匿在海岸附近,他得去清理干净。”婆婆笑眯眯的,望着云拂晓,意有所指道:“小裴道君好厉害的哟。”
云拂晓不服气,心想这有什么,我也会啊。
我可比他厉害多了。
她出了院子,踩过高低蜿蜒的石道往海边去,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眼里漫出的笑意。
海风里有咸腥味,道旁的树影飞速后掠,她下了一道坡,踏上沿海长道的瞬间,一阵狂风吹来。
浪潮起伏,白浪碎溅。
海面平静无垠,是温柔纯净的蔚蓝色。裴真坐在一块礁石上,身后的天幕和海面都是这种令人心碎的极致纯粹的蓝。
岸风吹过,衣袖飘荡,一瞬间天地都空荡,只有他在那里,挺拔的肩背逆着光。
云拂晓抬手,将拂在脸颊的发丝挽在耳后,踩过柔软海滩,一步步走过去。
裴真从她出现的瞬间,视线就直直落在她身上。他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两人之间距离无限拉近,直到她走到他身前,蓝色裙角被海风吹起拂在他的衣摆,才眸光闪了闪:“很漂亮。”
夜与昼的交替,橙红落日倾洒在海平面将尽未尽,似一线流动的火,天幕却已经浮现幽幽的蓝,凉意无声无息地蔓延。
她身上长裙也是这种梦幻迷离的幽蓝,比夜幕下的海水还温柔。
“你说我还是裙子?”
裴真:“你觉得呢?”
“当然是我,”云拂晓迎着日落,眼睛比星芒还亮,“因为你目不转睛看着的,一直是我。”
裴真唇角微弯。
自魔祸爆发以来,两人就没见过面。此时再相逢,没有寒暄,却也没有任何生疏,仿佛彼此从未分开过。
云拂晓清了清嗓子,“附近魔物都清干净了?”
裴真颔首,眼里笑意浅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