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瑛尽可能地按照美国的地理和另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来以一个游览者的角度详尽地描述那个乌有国。但大部分读者们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那个海外国家不过是蛮夷之邦,不值得作者详尽叙述。
少部分有识之士却敏锐地从作者的字里行间提取到一些信息。“在乌有国,高贵的是制度而非国王。而国王的权力也并非由上天授予,而是来自民众的拥护和爱戴。”
“他们把赋予这种权力的机构成为人民代表大会。”另一个人说。
两人手指捏着书页的边角微微泛白,眼神里先是惊愕,随即又沉了下去。他们快速地对望了一眼,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这两个人都是州民代表,但和那传奇本子中乌有国的各级人民代表相比,他们的权力是如此微弱而不稳定!
在刺史夫人掌权时,他们尚且可以参与收税的讨论、在司法参军判案时旁听审讯并给杜刺史那位眼高于顶的侄子提供一些礼法的可靠建议。但随着韦刺史和杜司马的暗中较劲,他们的地位和权力被大幅度的压缩。
这让刚过上好日子没多久的当地士绅非常不爽。大家都是读书人,本来我们这群寒门子弟在科举中玩不过你们这帮五姓七望的世家,在割据中玩不过武夫就很不爽了,结果你们自己大口吃肉,连汤都不肯分给别人,宁可任人唯亲也要打压咱们。
于是杜家那间坐落在平民百姓聚集地兴仁坊的店铺销量大增。很多人买不到筋铁木反曲弓,买张500文的竹弓甚至买根长矛回去也是好的。
谁叫长矛虽然不管制,但全睦州上下只有杜家开门做这门生意呢。就是拉着里正作保也得咬牙买下。
有人从杜家这一系列的动静中琢磨,章文瑛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避世。她可能是以退为进。但章夫人想要怎么争权呢?谁都看不明白,总不可能是借助那个叫赵僧子的画匠吧。
虽然那赵僧子有几分能耐,笔下的壁画色泽鲜艳,栩栩如生,但大家却对他颇为反感。谁让章夫人不见贤思齐,和他们这帮儒生往来,反倒宠信这帮巫医百工之徒,那能修造敞肩石拱桥的李春,那能设计木头房屋、砖石佛塔甚至砖木的睦州府衙的都料大匠喻平都深得章文瑛器重。
她甚至高薪聘请这几人当西席,教授木匠、石匠等工匠技艺。有好事之徒取笑,章文瑛当年为父讲学时便颇为推崇韩文公,恨不得将他和孔孟这等春秋先贤并列,结果就学到那句“曰师曰弟子云者,不耻相师。”跟韩文公曰一样好为人师。
但不管他们怎么酸,章文瑛这次在老家桐庐附近的严子陵钓台处开办了一所钓台学堂,以士民工商四民设置四个书院,并正式邀请自己父亲章碣为士民书院山长,教授文学、表舅方干教授史学。姐姐章文琅则为女子书院山长,教授经学。喻平担任工商书院山长,李春等人和章文瑛聘请的两个打造织机的工匠都在工商书院轮流讲学。章文瑛自己担任农民书院山长以及学堂住持。
没办法,谁让农民书院是唯一一个门可罗雀、无人报考的书院。学堂里各个院落的青砖院墙刚砌好,士民书院的门口早就挤满了慕名而来报名的学子,冲着半工半读的名头来报考工商书院混口饭吃并学个本事的青壮也有不少,连女子书院里都有那些跟惯了章文琅的女冠来继续当学生研究道家经藏,唯有农民书院的屋舍前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燕子衔着新泥飞向大梁。章文瑛望着山门外水稻田中正在抽条的水稻苦笑了一声。
中和三年依旧是个多事之秋。而在这一年,章文瑛开办了她人生的第四个学校。
当后世之人为她立传时,总是习惯将这一年作为她成为一支独立自主政治力量的标志。而钓台学堂,也注定在后世的教育史与政治史上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篇章。
*
《唐书杜稜传》对这一年只用了寥寥几句概括。
“初,降将秦彦自据宣歙,颍王逐之,遂为宣歙观察使。”
对于杜稜而言,这场战争却整整打了大半年。从中和二年的年底,他趁着建德江进入枯水期,乘船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歙州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现在围城不克,全靠妻子家商队运来的粮草和两个侄子在睦州和歙州的经营才勉强支撑至今。
杜稜坐在营帐里,对着面前的地图叹息一声。唯一一个依旧待在身边的侄子杜建徽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头也不抬道:“董刺史派来的人说了什么?”
杜建徽讪笑道:“董将军如今打败了刘汉宏,升任了义胜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如今的杭州刺史乃是钱将军,他遣人过来寻求结盟。”
杜稜头也不抬道:“先跟韦诸说去吧,宣歙和杭州又不连着,结盟了也没用。”随后他突然想起了陈晟,对杜建徽道:“你快替我写信给建思和你叔母,钱镠可能知晓陈晟夺取睦州的计划。”
杜建徽点头应下,杜稜却支着头有些头疼。
他和陈晟私交甚笃,凭心而论并不想和对方起冲突。但与此同时,他很清楚杜建思想要夺取睦州的野心,以及章文瑛对自己政治名声的爱惜。
但若是放过韦诸,很有可能被陈晟坐收渔利,从而失去了后方的基本盘,自己在前线的粮草都要告急。杜稜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对于他而言,自己同意韦诸担任睦州刺史便是对朝廷最大的忠诚。但对方没有一个睦州刺史应有的手段,也怨不得他。
杜建思肯定很乐意为自己消除这个后患。但一则他虽为司马,却没有杜建徽那样的军事才能,二则司马杀刺史是下克上的重罪,若是陈晟打着为睦州刺史报仇的旗号出兵,很有可能依旧被坐收渔利。
有些事,只能章文瑛这个曾经的睦州刺史夫人去做。也只有她出手,杜家杀死朝中派来的大臣自据才能找个能被世俗承认的借口。
但以杜稜对章文瑛的了解,她绝不会在陈晟攻打之前出手杀死韦诸。
“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杜稜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后自暴自弃地想,没办法,谁让是自己想娶的呢。
然后又安慰自己,好歹章文瑛写信来,说给那两百驻守睦州的老兵都配备了弩箭,还选了50人配备了马匹和马桀练习冲刺。比起那些只会娇滴滴的内宅妇人要强上不少。妇人之仁就妇人之仁吧,若是像隋文帝的萧皇后那样,自己或许反而更头疼。
打定主意后,杜稜走出了营房,吩咐陆万忠。“夫人信中建议,可以用陶罐装硝石、硫磺和木炭,用黄泥和纸封装好,塞一根浸了油麻绳做引信。届时点燃引信,用投石机扔向城头便可辅助攻城。你着手组织工匠连夜赶制一些出来试试,我们五日后发起进攻。”
陆万忠点头应下。杜稜望着远处正在加固城池和挖深战壕的民夫,眉头紧皱。宣州和杭州、苏州齐名,乃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秦彦倚仗着宣州的富庶据城不出,令他吃了不少苦头。即便有独轮车这样的后勤杀器也无济于事,若不是那些队伍里的文吏们在安抚士兵,按照晚唐的风气,怕是早就起了哗变。
双方僵持不下,吃亏的永远是攻城方。对于对方来说,反正手上只剩下这一座城池,野战便失去了所有意义,闭门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而杜稜虽然占据了歙州和池州,宣州不克,对方就拥有了反扑甚至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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