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大巴扎是一个热闹但有序的地方。
须弥城是一个因神明所在而存续、因学者和知识的富集而兴盛的城市,即便是距离精英们过于遥远、几乎无望飞黄腾达的下里巴人,也难免在有外人在场时,表现得规矩些。
以哈达察布的逻辑,他没那个能耐意识到周围人的不自然——或者说,他很少会就自己感到不自然的事物展开这种人文上的深层次发散。
不同于示在人前的用于正式表演的大舞台,在大巴扎这种本质上只是一个树洞的地方,彩排的舞台自然没有那么好的配置用于人前的体面。
或者说,它本就是被淘汰下来的过时产品。
哈达察布听着舞步落在地毯上的沉闷轻响,暗自猜测着这个练习舞台的年龄。
从磨损的程度来看,这个舞台可能比迪希雅还要年长,甚至妮露的父母都得以长辈事之。
排练的场地并不是什么会吸引观众的地方——它本也没有准备这样的功能,并没有留下给观众的空间。
跟排练场直接连着的,就是员工们休憩和进行各种准备工作的地方。
古老的七鲜桌在这里的角落缄默着送往迎来,平等地款待每一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灵魂。
或在舞台一角,或在烜赫高门,总有些不起眼的东西,在无声无息地述说这个文明的历史。
森林不曾忘记。
梦幻的灯光下,应和着24平均律的鼓点被舞者们翩飞的裙裾渐渐旋上高潮,帕蒂沙兰绽开了洁净的新生,捧出那轮属于未来的皎洁辉月。
在舞台上忘我的妮露,才是妮露最美的样子。
也不知那三王共治的传奇中,花与舞蹈的女主人,在兴致起时步步生花的演绎,又是何等盛景。
哈达察布有些好奇,但随即又为自己的不敬暗自懊恼。
花神毕竟是须弥的三王之一。
对一个王,非是欣赏对方能令子民安居乐业的手腕,反而只是欣赏这位王的舞姿,本就是对一个领袖、其作为领袖的付出的极不尊重。
花神业已远去多时,且按下不表,隔壁枫丹的水神可是活在当下的,她是否也曾为这样的偏见而难过呢?
还好妮露只是个舞者,而不是一个国家的领袖,这实在值得庆幸——她可以活得更轻松自在一点儿。
剧场的经理在忙着反复表演尝试对舞台效果进行各种调整,把连着妮露在内的一群人支使得团团转。
哈达察布:……
好吧,他为刚刚自己觉得这样的生活会轻松一点儿感到抱歉。
都是劳动者,辛劳是不能被用来比较的。
迪希雅则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七鲜桌旁是剧场人员小憩的地方,大家都很忙,所谓小憩,其实更多的也就是在这里喝碗石榴汤,或者吃杯巴斯塔尼的工夫。
西红花的草植芬芳与酸奶的绵滑清爽相得益彰。
对于他这个生面孔,大多数注意到这里的人,也只是秉着些许好奇和审视的态度——一个好看的陌生人。
做这个行业的人见惯了美人,对于好看这种属性,天然的就比常人更多几分平常心。
哈达察布很喜欢这种在喧闹中安享一隅清静的感觉,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默默看完今晚的整个排练过程。
直到剧场的经理来到这处清净地,也坐了下来,就着这里的视野看向简陋的舞台。
妮露作为舞者们中的一员,开始了再一次的表演。
“感谢您的赏光,先生,我是祖拜尔剧场的剧作家和经理人,谢赫祖拜尔。”
这位剧场经理也是妮露带着他过来时、负责引导他签订保密契约的人。
谢赫祖拜尔看起来有不少话要跟他说。哈达察布想,便也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对此,谢赫祖拜尔并没有欺瞒的意思,回答也相当坦诚:“我除了作为祖拜尔剧场的剧作家和经理之外,也担负作曲、编舞、舞台设计、动作指导等工作,妮露几乎就是我看着在这里长大的人,能被她带来看她平时练习的人寥寥无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常人很难得到某个领域的杰出者的垂青。
妮露是谢赫祖拜尔看着长大的,他清楚妮露的诸多优点,也清楚其尚且稚嫩的地方——她热情、善良、坚韧、有些天真无邪的娇憨。
这样的性情容易感染周围人,调动情绪和气氛,也容易被引导被利用。
是以在知道她突然有了能够走得这样近的新朋友时,他总免不了对这个陌生人多几分审视。
上一个得到这一待遇的,是迪希雅。
但那种距离感也很快因为同有一个金主、以及迪娜泽黛小姐的背书而消解。
可这次不一样。
妮露带回来一个老朋友和一个新朋友,这个新朋友是通过老朋友认的,而且不是须弥人,跟同为须弥人、有迪娜泽黛小姐和呼玛依家背书、而且相处较久确实可信的老朋友迪希雅差别可大了去了。
明星的人际关系管理比起常人要多出许多雷区,由不得他们全然随性。
全须弥喜欢妮露的人多到足够人挤人地从化城郭排到跋松顶,你有什么倚仗,你凭什么不同于其他喜欢她的人,成为被她另眼相待的那个特殊?
“就当是我对小辈的关心吧,我想知道您是如何看待妮露的呢?”
哈达察布为谢赫祖拜尔调了一杯姜黄茶递了过去,“我的想法?对妮露而言,这不重要,她这样就很好。”
“打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痴迷于舞蹈艺术,她甚至试图把我挖到大巴扎来跳舞——唔,当时她看起来很认真,是以我也认真地拒绝了她。”
哈达察布回想起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下午的邂逅,笑得神采舒展:“好叫她知晓了,我‘既无台下苦练寒暑不辍之勤功,又无鸟兽天性灵活奇巧之异禀’,来到大巴扎,也只能为优秀的表演捧捧场。”
神像起舞这种事更像是会出现在草神争霸现场的玩意儿。
谢赫祖拜尔听到这个说法,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哈达察布打量了一番:“你这副形貌,只要不是太笨手笨脚,的确可以尝试吃表演这一行的饭。”
至于像库洛什那样的,就算他样貌周正,也不建议入这一行呢。
尽管看到引以为傲的明珠带了个成年异性回来、导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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