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在前面拉着绳子的一端，另一端绑在她们几人手腕上。由于眼睛被蒙住，除了阿七一个长年练武之人，她们都摔了好几跤。

借着这摔跤的功夫，赵柔柯用手触碰到什么都牢牢记在心里。阿七要来扶她，她在身旁用低语：“你耳力好，能听多少是多少。”

阿七点了点头。

这一路赵柔柯都没有闲着，耳边的溪水声，鸟鸣声，鼻尖的松针味，偶尔还夹杂着动物的某种粪便的味道……这些都尽数进入脑海，一点点拼凑进寨子的路线来。

知道路线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也许阿七可以护着胡氏和小花她们先走。

大概走了有半个时辰，她闻到一股热油的味道，身旁是暖的，有一点微弱的光线透过麻布袋的缝隙渗进来，应是天黑了，燃起了火把。

随着不断前行，逐渐有人声传来，四周比起刚刚要热闹许多，鼻尖还有一股烟的味道。这烟味，更像是烧饭的炊烟。

“阿爹，你们回来啦。”

赵柔柯耳朵尖动了动，是一个很清亮的女童声。这寨子里有孩童？

“这次下山有带好吃的回来吗？”

她像是站在了赵柔柯的面前，“她们几个是谁啊？是阿爹的客人吗？为什么要蒙着头？在跟茵茵捉迷藏吗？”

赵柔柯的麻布袋前蓦地罩了一块阴影，就像是那打头的大个子站在了她们面前。

蒋山将几个被劫来的人挡在身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刮了一下茵茵的鼻梁。

“闺女。今天有没有听话。”

“嗯！阿爹你看，我新临的字！”

蒋山横着拿起那张纸，咧嘴笑：“哟，爹可看不懂，还是我闺女厉害……”

赵柔柯听着父女俩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耳边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们像是被带到一间屋子前。

“进去！”

几个人被重重地一推搡，阿七有所预料，扶住了赵柔柯的肩膀却没法护着其他人，胡氏和小花在地上摔出两记闷哼声。

绳结被人解开，随后就听到门被锁的声音，几个劫匪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赵柔柯将麻布袋取下来，突见光明眼睛有些不适应，她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她环顾四周，这处更像是一间柴房，墙角堆放着引火用的干草还有柴堆。这柴房不大，几个人在这更显逼仄，土砖看上去还很新，像是刚砌没多久。

“为了以防万一，我与阿七这一路都在默默记路线。”

“我先说我这一路听到的。我若有任何遗漏，阿七还有姨娘小花，你们都可补充。”

“好。”

赵柔柯闭上眼睛，仔细回想。

“方向应该是我们被劫的路口一路向西，大概走了一里地，后踏上了一条稍陡的小径，接着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路旁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再接着往前，不远处应该是生着一片苍耳。”

说着她睁开了眼睛，手心捏着一枚苍耳的种子。这苍耳最容易附在人的衣物上，她便是假装看不见故意摔跤，将其蹭在衣裙上的。

小花这时打起了手势，

「后来应该是走上了一条更加宽阔的道，道旁有水声，这水声更像是从高处而来的声音。」

赵柔柯点了点头，“再往前，便感觉到他们点了火把，应该是天黑了。”

“这时大概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我听到了一种鸟叫声。鸟叫声很平常，但这种鸟并非寻常鸟类，而是鸮，听叫声像是红角鸮，红角鸮居住在树洞中。如果真要靠我们自己下山，可以多加留意。”

赵柔柯这会儿感激自己在书院三年从未在李夫子的花鸟课上偷懒，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

“再接下来我便闻到了炊烟的味道，没过多久，就进了这里。”

阿七全程一直在听，直到赵柔柯停下来他才说道：“我是习武之人，关注的是人的气息还有脚步声。”

“他们的脚步声，很多都虚浮无力，气息也不稳。”

“除了打头那个拿砍刀，胸前有刀疤的人有些皮毛功夫。这里的人，都并非习武之人。”

赵柔柯也有类似疑问：“这可奇了，这些人没有武功，又没有脑子，是怎么想出打劫过路人这种风险如此大的行当？纯靠唬？这些过路人还都能乖乖交钱？”

刚刚走过来，感觉这里也驻扎了不少人，看起来还是三五不时都有物资进寨的，否则这这一寨子人如何养活的？

这时小花打起了手势，一点一点对着赵柔柯比划。

「刚刚，进寨子，我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有老人的咳嗽声，还有，女人的声音。」

「我听着，他们不......」

还未等小花比划完，门突然被打开了。

来了个人送来纸墨，还有饭菜。

赵柔柯一看是咸菜和粥，这一路又累又饿，伸手就要端碗寻思先垫垫肚子，哪知道手刚伸出去就被拦回来了。

“老大说了，先写信，再吃饭。”

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她在几人的注视下将信写好，赵柔柯本还担心信上的内容被他们看了去会识破，便故意写错，发现他们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这确实是一封以女儿的口吻求父亲送赎金的信，只是她所说的地址还有所谓的父亲都是假的。地址倒是可以送到，只是等信送到时，她的作假也就被拆穿了。

这封信送到预计需要三四天时间，她要趁这几天时间，待在寨子里弄清楚布防，人数，还有路线，这才能找机会出去遣人来，这一带多匪患，官员很是头疼，好多都是游匪，根本不知道老巢具体在哪。如若这次能一举拿下，便是上任第一桩政绩。

这里匪患清除，桑林县也不会再受侵扰，老百姓也能安心过日子。

她将计划说与几人听，并将刚刚扔掉的废纸展开来，找了一根未烧尽的干树枝，根据她们一路走来所听所感的路线信息进行汇总，大致画了一幅路线图，几人在内心默了好几遍，确认都将其记下来了，赵柔柯才将其收起来。

刚刚垫了肚子，这会儿困意都上来了。阿七说要留在一旁守夜，她们三个就坐在干草堆上靠在一起。眯眼之前，赵柔柯问：“小花，你刚刚要说什么。”

小花重新打起了手势：「我听着，他们不像是，坏人。」

赵柔柯笑了一下，“坏人又哪能听得出来呢。”说完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就是那人站在你跟前，也许你都不一定知道他是好是坏。”

“睡吧。”

说完她便合上了眼。

翌日一早。

赵柔柯一早就醒了，刚醒来，就对上了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一个雪团子似的小姑娘，大概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她扎着双环髻，穿了身斜襟的绿色小衫，干干净净的。干净得跟寨子里半路打劫的匪徒格格不入。

赵柔柯很疑惑，这小姑娘都还没门锁高，怎么进来的？

很快她就从门口歪倒在一边的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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