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低下头,一阵后抬头:“若要我现在答,娇娆,选一个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吧。”
“为什么?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执拗地把我留在你身边,告诉我,你会离开那个女人,离开那个孩子,好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他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再碰她。”
她的眼睛蓦地一亮,又随即暗淡下来。
这个答案她不甚满意,何处怪怪的,她说不上来。
“我不过一个千长,罪臣之后,没有资格做你的丈夫。你是公主,如果原来开开心心地活着,现在也该如此。我不想你难过,如果你这样寻死觅活,我会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本来就是你的罪过,你觉不觉得,都是如此。”
季阳点点头,无从狡辩。
左娇娆转过身去,背着他问:“你爱她吗?”
身后默默无语。
她又转过身来:“那你爱我吗?”
季阳点头:“但和你的爱不是一回事。”
“什么意思?”
他身上发痛:“娇娆,于我而言,生存大于一切,包括你所谓的爱情。”
她想了想:“你不满足于千长之位?想要的更高的军衔?”
他自嘲地摇摇头,却道:“你要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既然如此,你一步步做上去便是了,为了这个来接近我,恐怕有些不值当。”
她这样说着,心里似是做实了他对自己的利用之心,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季阳擦去她的眼泪,缓声道:“有些事情,情难自已。娇娆,我有时候在想,若你父汗没有自立门户,我也没有远离京都,或许,我和你还会有另一种结局。”
他捧住她的脸:“你很喜欢京城,不是吗?”
左娇娆点点头。
“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去。”
她声音嘶哑:“可我现在就能回去,嫁给祝长风的话。”
他就是不能叫她嫁给他,他处心积虑接近她,就是为了尽快接近权力顶峰。
季阳点头:“如果你愿意,我护送你入京。”
“那你愿不愿意我愿意?”
“不愿意。”
左娇娆点点头,又问:“那孩子怎么办?”
她问的是青儿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无论季阳怎么决定,她都要定了自己的孩子,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
季阳想了想:“我对孩子有责任,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此生此后,只你一人。”
她转过身去,静静思索。
左娇娆虽是性情顽劣,但却不是个大脑养鱼之人。她想,若是季阳承诺抛下青儿,远离那个孩子,才是当真可怕。
他若能那般对她们,将来定能这般对自己。季阳这样说,倒叫她坐实了这是个有底线之人,自己赖得不过是左棠之女的身份,既如此,那便好好坐拥这身份便是。
“我会和你成亲,”她道,“但不是嫁给你。我也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衔位,但只是为了自己的体面。”
她转过身去:“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暂时放不下你,并不意味你赌对了。从今往后,我们平等相待。若有行差踏错,既往可咎。你听懂了吗?”
“好,”他道。
时值立春,静言尚有一月便要落地生产,此时肚子已涨得老大,与太子相伴乘轿,前往陶家义庄积善堂。
陶家一众隐田已握在静堂手中,她将半数于改革前兑卖干净,另外半数藏得更深,只要无人弹劾,陶然掌权户部,平了账本,自然无人敢查。
她主动献出积善堂这三百亩地,作为官民合办之义田,以私田明公义,供太子行籍田礼用。
籍田礼是每年开春的大事,礼部已于三日前布告天下,此刻兵部开道,后宫众妃乘轿于静言之后,祝长风身骑白马同百官相协,百姓夹道相看。
陶然协父母跪侍于堂门前,一众义庄管事及农户跪在其后。
祝长风下马,太子先行出轿,又扶静言出来,通事舍人一声唱喏:
“太子殿下、静贵妃娘娘驾到 ——”
陶然领头叩拜,众人伏身山呼:
“太子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静言身着绯红蹙金鸾纹翟衣,鬓边步摇随步轻颤,她温言笑道:“都起来吧。”
陶然奏报:“积善已按籍田规制整治,诸礼皆备,候殿下亲耕。”
她满意地点点头,协太子及众人步入其中,见东南方已置了老大的方坛,覆青土,设先农神位,陈牛、羊、豕三牲及五谷,案上高放一柄镶饰着黄金与云雷纹的青铜耒耜。
坛北设丹陛,供后宫及百官观礼,东西两侧分别搭建籍田幄殿和劝农碑帖。
三百亩良田早已被分作公田与私田,公田正中留给太子耕籍。
远远看去,深田沃土,垄埂长直,四周插着荡漾的青幡,上书“天子万岁”“五谷丰登”。
太子换了衣装,执醴酒献于先农神位。
祝官展开黄绢祝文,高声颂道:“维新武四年,太子祝焘,敢以柔毛刚鬣,昭告于先农之神:惟神司农,育我黎元,今亲秉耒耜,以劝耕稼,伏惟尚飨。”
乐工大奏响乐,八佾舞生执羽籥起舞,以乐致神。
京兆尹赵归零献上各色牺牲,祝焘跪下,叩拜了三次,鸣炮九响,籍田之礼才算正式开始。
静堂站在后殿,遥遥相看,见太子左手扶耒耜,右手扬皮鞭。鞭身上的五彩绸被风吹得飘荡,他依礼三推三返,看起来有些吃力。
她道:“太子仿佛长大了些。”
墨香在一旁笑:“时岁又过了一年,人总是会长大的。”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鼎盛之时,静堂想,新朝建国四年,季家最风光的时刻,约莫就是现在。
她回头看着青烟袅袅的牌位,上面分别写着“显考季公讳清阁之灵位”“显妣季母妧氏讳蕊章孺人之灵位”“季门林氏殊儿之灵位”“季氏女静兰之灵位”“梅若之灵位”。
那边,太子耕礼已毕,耆老持青秧跪进,太子将秧苗插于垄首,户部有人高声唱喏:“太子亲耕讫,天下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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