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九打了个喷嚏。
身旁响起一道苍老的男声,“着凉了?”
“没,估计有人骂我呢。”元三九继续换弦,是今儿在万宝楼拍下来的新琴,样式和做工都不错,就是琴弦够不着宫里的品质。他作风奢靡,什么都得用最好的。
昌安帝躺在摇椅上,身上盖了张狐裘,他看见那琴,随口说:“听说老九和老八顶嘴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呛,九殿下还是有脾气的。”元三九说。
“母后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教不出软脚蟹,她对老九又疼爱有加,老九自然该有脾气。”昌安帝说,“你怎么看老九?”
元三九没具体评价,只说:“游小侯爷、裴小侯爷、裴少卿都挺喜欢九殿下。”
游曳至情至性,裴昭喜恶分明,裴度恭谨温和,他们和李霁一碰面就喜欢李霁,李霁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可以意会一二。
“若水怎么看老九?”昌安帝问。
“六哥哪里是会轻易评价谁的?况且那是九殿下。”元三九轻笑,“今儿贵人们争吵不休,六哥就坐在一旁不吱声,样子正经,但我看他像在发呆。”
“他自来沉稳,多半是觉得他们轻浮。”昌安帝顿了顿,话里没了笑意,“老九再如何都是皇子,这次既然闹了便罢了,花家那小子若再敢有那不轨的念头,便是该死了。”
不远处的盘龙柱前摆着只半人高的双龙炉,丹香蒸腾,烟雾缭绕弥漫,几乎将皇帝淹没,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陛下息怒。”元三九柔声道,“花七公子既然吃了苦头,必定会安生一段时日。况且九殿下既然有脾气,又是习武之人,总不会被那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欺负。”
“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欺人的永远都不是武力,而是权势。”昌安帝轻轻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又说,“笼鹤馆和清风殿相邻,让若水抽空替朕调教调教这个儿子,若是可用,朕也算是向母后尽了分孝心。”
元三九目的达成,却不满地说:“我就在这儿呢,陛下怎么不叫我去帮您调|教九殿下?”
“你?”昌安帝轻笑,“你哪是能为人师的?你那些不三不四的调调若是教坏了老九,朕怎么和母后交代?”
元三九叹气,面上露出“好吧”的意思,说:“遵命。”
御前长随端着托盘轻步进来,轻声说:“陛下,该进丹了。”
元三九起身净手,端着温水伺候昌安帝用丹。
昌安帝说:“先前老八说的那个张术士,有消息了吗?”
丹药效果愈发不佳,前几日昌安帝将隐秘寻找民间术士的差事交给了元三九。恰巧没两日,八皇子入宫请安,提及西南出现了一个张仙人,此人练就一手灵丹,竟让黔州当地一个已经咽气的富商重新睁了眼,被当地百姓誉为活扁鹊,许多富贵人家慕名前往黔州拜访,但那张仙人早已没了踪迹。
八皇子看着父皇的病容,心疼得落了泪,才大着胆子着问要不要找那张术士来,没想到正中说圣心。这便是昌安帝想打瞌睡,他就递上了枕头。
“八皇子府一直在找。”元三九劝道,“那个张术士再神,到底不是宫里的人,陛下万金之体……”
“先找吧。”昌安帝说,“老八府中是饭桶养饭桶,不靠谱,你帮着找吧,让锦衣卫也找。隐秘些,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元三九深知皇帝的秉性,没再劝,颔首应下。他等皇帝睡着,轻步退了出去。
秋风寒凉,元三九一入值房便有人上前为他穿上黑边白氅衣,他系着带子,说:“都排查干净了?”
亲信低声说:“八皇子入宫请安那日御前伺候的人都查了一圈,没问题。”
元三九抿了口酽茶,厌恶地蹙眉,却笑起来,“那就是我这儿漏风了。”
“身旁有奸|细,这事儿不小,要不要和千岁说一声?”亲信说。
“这事儿我能办,就不让六哥操心了。”元三九看好戏般地说,“他啊,现在可有更有趣儿的差事了。”
*
裴昭连续六日都找李霁出宫玩,这日一早,李霁刚练了字,裴昭的帖子便递了进来。他正打算拾掇拾掇出门,姚竹影便在门外通传说:“殿下,千岁有请。”
李霁一愣。
上次马车上的对话好似没发生过,这些天他们平日偶遇也是客气寒暄而已,梅易怎么这会儿突然找他了?
李霁只得叫人去回了裴昭,借口灵感迸发要闭关作画,只得来日再聚。他穿上一件薄柿色素袍,洗漱后简单地扎了个小髻,便独自去笼鹤馆了。
浮菱和锦池站在廊上眺望,心中忐忑得很,很怕殿下被色|心蒙蔽大脑,做出危险的事情!
姚竹影面色如常,心中其实也七上八下呢,有了梅府后门那桩先例,李霁做出什么惊掉旁人下巴的事儿来都不奇怪。
李霁在三道“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忧心目光中头一回正大光明地进入了笼鹤馆。
从月洞门进去,紫薇轻晃,青贴里在前面引路,李霁轻步跟随,目光四处观察,很不安分。
宫苑自然是雕甍画栋,丹楹刻桷,没什么稀罕。上次天色黑,这会儿李霁才看清楚小径旁有一座葡萄架,架子下是一汪贴合小径边缘的石凿浅池,蓄着肥美锦鲤、石头花草。
池子和小径一齐往前铺展,抵着三层石阶台,花丛掩映后是一座二层廊亭,悬挂“素馨亭”隶书横匾。
青贴里在半开的雕花门前停步,轻声道:“殿下,请。”
李霁在门前换上为他准备的布靸鞋,尺码分毫不差,完美贴合。
宫里先前派人来给他量体裁衣,以梅易的手段,拿到他的尺码很简单,但李霁在脚底踩平的那一瞬间仍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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