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之日，终于在秋闱科举后正式到来。

京城西郊的皇家校场，早已旌旗招展，甲士林立。

巨大的演武台高耸，四周设有观礼台，皇帝虽未亲临，但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众位大员皆已正襟危坐，气氛庄严肃穆。

来自各地的武举人，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汇聚于此的不过百余人。

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按籍贯列队，鸦雀无声。

唯有眼中燃烧的斗志和偶尔兵器甲胄碰撞发出的轻响，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二郎站在京畿道的队伍中，一身崭新的劲装，勾勒出他精悍的身形。

他目光平视前方，呼吸悠长，努力将周遭的肃穆和压力排出心外。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父亲讲解的兵法要义和梁辉教导的发力技巧。

多日的苦练，让他皮肤黝黑，手掌结满了厚茧。

但精气神却凝练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隐而不发，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武举的第一场便是重头戏，骑射。

校场东侧，早已设好骑射场地。

一条长约一百五十步的驰道笔直延伸，两侧设有矮栏，模拟冲锋时的障碍。

驰道尽头，并排设立了三座箭靶，而在驰道中段一侧，更设有一架“活动靶”。

由一个力士操纵机关，会随机弹起涂有红漆的木牌，模拟战场上的突然出现的敌人。

这一场骑射考校，规则明确，各举子需纵马奔驰，在越过矮栏的同时，开弓射箭。

需射中尽头三座固定靶的靶心，记为“中正”，并射中至少一个活动靶牌，记为“中奇”。

中正多者、中奇且驰骋姿态稳、速度迅捷者，为上佳。

这考验的不仅是箭术，更是人马合一的骑术、在颠簸中的稳定性、以及瞬间捕捉战机的眼力。

一名名武举人纵马而出，各展其能。

有人马术精湛，疾驰如风，但箭矢却偏了几分。

有人箭术超群，连中固定靶心，却因紧张错过了活动靶牌，或是控马不稳，姿态狼狈。

喝彩声与惋惜声在校场间此起彼伏。

二郎看着众人的表现，心里也不免紧张起来。

很快，考官就喊到了二郎的名字。

“下一位，京畿道，宋明信！”

二郎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稳定下来。

他从兵器架上选了一张一石五斗的强弓，试了试弓弦，又挑选了五支雕翎箭。

牵过自己的河西骏马，轻抚马颈，低语几句，随即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自然。

二郎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

起步之快，看得观礼台上的几位考官都忍不住微微颔首。

梁辉也在考官之列，看到自己教导多日的好徒弟一开始就有如此表现，当下也不免有些骄傲。

骄傲之余还有些紧张。明信是他的徒弟，想要拿到武状元就必须有断层式的本事才行。

梁辉的目光落在校场上。

二郎那边马蹄卷起烟尘。转眼间，第一个矮栏已至。

只见二郎身体微抬，与马匹起伏节奏完美契合，轻松越过。

几乎在越栏的同时，他已抽箭搭弦，弓开如满月，目光锐利地锁定了第一个固定靶。

箭矢破空，稳稳钉入百步外第一靶的红心！

“好！”场边传来喝彩声。

二郎心无旁骛，马速不减，第二栏已过。

二郎再次开弓，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嘭！”第二箭再次命中靶心！

观礼台上的宋远廷，尽管面色沉静，但微微攥紧的拳头却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今日宋远廷是受安王邀请一同过来的。

亲家二人坐在一处，神色都是一样的紧张。

至于怡宁，更是特意坐在前排，目光紧盯着场中那矫健的身影。

第三栏！第三箭！再中靶心！

“好！三箭连中！”有人忍不住高声叫好。

三座固定靶全部命中，已是目前最好的成绩。

且二郎不仅是命中靶心，整个人的身姿也丝毫没有出现勉强之态。

他与胯下的骏马仿佛浑然一体，人马合一在这一刻得到了真正的诠释。

二郎的成绩在旁人看来已是了不得了，可对于二郎自己来说，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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