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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皇宫,果然热闹非凡。
虽然人很多,但秩序却很好,而且守卫远远比来宾多得多,十分森严。
不过,李棋苦练这么多年,这么多名声在外的师父的教导也不是白听的。
*
暮色四合,她很轻易地溜入了皇宫,但是后面的路却并不顺利。
原因无他,她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药库在何处。
她实在没想到,这皇宫会这么大,跟她和师父藏身的玄林有得一拼,每个方向的建筑都差不多,绕得很。
她甚至怀疑整个皇宫都布下了奇门遁甲之阵。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据她白天探查到的消息,这宫城是嬴国的旧都,一个月前,才迁都回来。
这里荒废了百余年,但据说好几年前,彼时监国的颍王就已经在组织修缮事宜,工程量之大,甚至还在玄林外围征收过徭役,若非有其他三国的战俘,怕是又要把嬴国弄得民不聊生。
这位颍王与嬴国皇帝的关系也有些微妙,颍王名为邹黍,是嬴国成武帝亲自征战数十载期间的嬴国监国。
两人虽不是同胞兄弟,但是其生母的关系却极好,两人关系自然也不差。
而且,据传闻,他们的父皇好似有意同时培养两人,成武帝邹稷擅武,在外征战,颍王邹黍擅文,在内监国。
但后面似乎发生了些什么,颍王虽依旧是见过,两人的关系却很是复杂,这不,成武帝回来的当天,颍王就赶忙卸去监国之位,告病在家闭门修养,成武帝给他宗正之位,有上门去探望,颍王这才复出。
扯远了,总之,不是李棋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是皇宫实在太大,布局也的确有些玄妙。
虽然这样想,但李棋还是难免着急。
她要是不在‘无忧’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之前将其找到,那玄林,她肯定是不能轻易回去了。
在玄林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是至少悠闲,虽然总嚷嚷着天下那么大、她想去看看,但比起漂泊不定,她还是喜欢悠闲躺平。
“抱歉了,你先睡会吧。”
李棋一个手刀,劈晕了一个落单的小太监,她把人拖到偏僻的草丛,快速换上太监身上的衣服。
然而,她刚走出草丛,就被人抓住胳膊,而后揪住了耳朵。
是个声音尖细的老太监。
“你干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就算是刚进宫什么也不懂,跟着和你一样的人走还不会吗?快跟我来,给贵人们送酒去。”
李棋被夹着嗓子的老太监吼傻了,她换上太监的衣服,是为了方便行动、方便她找个别的太监搭话问路,不是为了到皇宫里干活。
谁料,她还没开始行动,就十分倒霉的,被老太监强硬地拉去送酒了。
关键是,她还不能用武力压制老太监。
老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不远处就有两队巡逻的士兵,闹大了对她不利。
*
高举着酒,都快走到载歌载舞的浩鸿大殿了,李棋还是很气,气她怎么这么倒霉。
更让她生气的是,送个酒还要按身高列队。
李棋长得比较高,高到至今为止,她还没遇到过比她还高的女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引以为傲的大高个此刻狠狠拖了她后腿。
这些小太监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个的,都没她高啊。
她被迫站在最前面,想趁机溜都溜不了,真是气煞人也。
听着恢宏悠扬的编钟声,李棋清明了许多,勉强接受现实。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就这么一小壶酒,还不够里面那些酒囊饭袋垫个底的,肯定马上就要喊他们继续上酒,跑完这一趟再溜肯定来得及……
安慰自己的话还没在心里说完,突然,她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高大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跌撞到她的身上,并且赖上她了。
不可忽略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混合着香醇的酒味。
浓郁的酒香,但不是她白日在天下第一楼喝过的醉红尘。
李棋本身就是个爱喝酒的,这酒香得啊,勾得她都开始分泌唾液。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问这人讨杯酒喝。
只是此刻,李棋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她确定她是跟着领头的老太监走的,她都还能看到旁边老太监的鞋。
所以,到底为什么?
老太监就在旁边,男人为什么非要往她身上撞?
能出现在浩鸿大殿中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难道是识破她的伪装了!
要怎么脱困?
这时,大殿上位传来中气十足但带着醉熏感的中年男人打趣的声音:“尘琛啊,这就醉了吗,朕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说。”
“许久没有如此饮酒,臣不胜酒力。望陛下体谅,容臣去外面吹吹风,缓一缓。”
李棋身体越发僵硬了,男人完全压在她身上,随着男人说话,男人的胸腔也在震动,连带着,她的心好像都震动起来了。
这种感觉,对于没有近过男色、并且好奇已久的李棋来说,实在太陌生、太暧昧、太具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这男人的声音很是悦耳,他一说话,浓醇的酒香越发浓郁,勾得李棋蠢蠢欲动,越发想尝一尝这散发着醉人酒香的高大男人。
“哈哈哈,这还是尘琛你第一次跟朕服软认输。去罢,去吹吹风、醒醒神,回来朕再与你慢慢聊。”
“谢陛下体谅。”
男人的手勾紧搭在她的肩膀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李棋越发僵硬,越发不敢动作。
突然,靠她身上的人拍了拍她,声音小了很多,却不复之前的含糊,还多了几分威胁,“扶本王出去。”
李棋一惊,“诶?你没……”
疑惑的话没能说出口,男人一个假动作,在宽大袖口的掩护下捂住了她的口鼻。
“发什么愣,王爷叫你呢!”领头的老太监快步上来,掂起脚接过她举着的酒,骂了她一句,又连忙跟男人认错求饶,“王爷恕罪,他刚入宫不久,还不太懂规矩。”
“无妨。”男人醉醺醺摇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又拍了拍她,“扶本王出去。”
真能装。
“哦哦,好的。”
李棋虽不情愿,但也只得点头哈腰装乖。
她一边扶着高大沉重的男人往外走,一边盘算着把传说中的战神打晕、对他干坏事的可能性。
说实话,李棋对他真挺感兴趣的。
可惜,她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走出大殿,借着男人衣袖的掩护,李棋这才敢抬头好好看看四周的环境。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除了来时她看到的立在两边的一排排的大脚,院子里每一个隐秘的角落,几乎都密密麻麻看着身穿盔甲、佩戴刀枪的守卫。
这浩鸿大殿附近的守卫竟是比她被老太监揪到的偏远宫殿多了十倍不止。
这些守卫表情威严肃穆,但见了他们,全部都躬身行礼。
这也验证了李棋对男人身份的猜测——这个穿着深紫色袖子上还绣了四爪龙爪锦袍、被皇帝亲切喊做‘尘琛’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不败战神——常胜王邹杲。
借着外面通明的灯火,李棋暗自打量着传说中的不败战神。
嬴国自认水德,皇帝的冕服历来就是黑色为底,红、金二色做里衣和绣饰,相应的,嬴国武将的官袍为黑色,文臣则为红色,颜色越深,官位越高。
按理说,邹杲身为嬴国武将出身的异姓王爷,本该着黑色四爪龙袍。
但他的确穿着一身紫色四爪龙袍,至于是他主动向皇帝求来的,还是皇帝自己下令给他做的,其深层原因究竟是对他欣赏宠爱,还是借机敲打,李棋就不得而知了。
悄咪咪捏捏男人的胳膊,李棋有些纳闷。
这传闻中能单枪匹马深入赵国军队核心处、生擒赵国皇帝的战神似乎有些过于瘦弱了。
这样的体格,真的能舞得动有上百斤的大钺斧吗?
她难以置信又捏了捏,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不善的声音,“摸够了吗?”
李棋一愣,猛地松手,反应过来,又扶住他装傻道:“王爷说什么呢,王爷身材如此高大雄伟,小的不抓着王爷的胳膊,怎么扶得住王爷伟岸的身躯呢。”
邹杲低头看着她,像是嫌她低着头看不清楚,下一瞬,他伸手捏住李棋的下巴,强迫李棋抬头直面他的审视。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棋心中猛然一跳。
其他传闻真不真不知道,关于战神容貌这一点还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他的容貌当真是得天独厚,一眼便能人记住并陷进去。
注意到邹杲皱眉,李棋反应过来,连忙卖乖笑着问:“王爷,您要去哪?”
邹杲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看着她,良久,搞得李棋都心虚了,他才淡淡说:“随便找个亭子。”
邹杲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虽然声音依旧低轻,但是吐字清晰,不知道是不是李棋的错觉,好像还带着几分愉悦,听着更加悦耳了。
李棋很爱听,并且还想再听。
“好嘞,小的这就带王爷去找亭子。”
她扶着邹杲一边顺着回廊往前走寻找亭子,一边和他搭话。
可邹杲不但不再说话,还又装出那副醉得不轻的模样,将全身至少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
他带着酒香的热气喷洒在李棋的脖颈间,这对李棋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短暂的沉迷过后,李棋不由得懊恼。
早知道就学着那些太监自称‘奴才’了,叫你自大,这下好了吧,暴露了。
不过,既然察觉到她不是真太监,不叫守卫把她抓起来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往她身上靠呢?
难道,这男人在外营造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深情模样,实际沉迷女色,还看出她女人的身份,并且看上她了?
这路越走越偏,他等会该不会是要……
那她是直接不反抗呢,还是假意反抗几下,然后…嘿嘿嘿。
不出意外,‘无忧’多半就是被人特意偷来对付这个倒霉蛋的吧。
她暗搓搓摸了摸男人的脉,脉象平稳,‘无忧’还没有被这个倒霉蛋吃下去,此刻多半还在嬴国的药库之中。
要真是这样,她不反抗好像也不会耽误她会玄林逍遥自在。
要不,等会就不反抗了。
李棋还在想等会要以哪种柔弱程度来面对他,突然,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一轻,那股香味也随之远离。
这里很偏僻,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只有后方回廊拐角处站了两个守卫。
前方差不多三丈远,有一个小亭子。
邹杲没事人一样,大步走在前面,同时淡淡道:“跟上。”
李棋一愣,也懒得再学太监们常用的小碎步,大摇大摆跟了上去。
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肩背、劲瘦的腰部,还有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而动作的修长双腿,李棋在心里感慨万千。
瘦归瘦,体型却很高大,不但有武将的猛虎熊威,更有一股百折不挠的文人风骨。
这时,走在前面的邹杲突然嘁嘁笑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她。
“伴君如伴虎,在宫里还是得多注意些。”
不知道是不是李棋话本看太多的缘故,她觉得邹杲这声音有股无奈的凄凉感,还挺招人心疼的。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自己坦白身份安慰邹杲两句,就听邹杲又道:“傲骨与活下去相比,不值一提。太监要自称奴才,说话的声音要低一些,不能直视宫里的贵人,更不能趁乱为非作歹,不然,脖子和脑袋容易分家。”
他似是苦口婆心说着,走到亭子里的石凳前坐了下去,然后笑眯眯对着李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棋看不懂了,她不知道邹杲是在警告她,还是在诚心传授她在这皇宫中的生存之道。
略作思考,她将腰背压得更低一些,“多谢王爷指点。”
“你太没有悟性了。”邹杲无奈笑着,修长但是满是疤痕与老茧的手指敲了敲石桌桌面,无奈道:“这时候,你该过来给作为贵人的本王倒茶水了。”
李棋疑惑至极,邹杲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这反应,究竟是看穿她的伪装了,还是真的在指点作为太监但放不下傲骨的她?
这放不下的傲骨又从何而来?把她错认成哪国遗脉了吗?
李棋只惋惜她没法直视邹杲的脸,没法从他的表情去辨别揣测。
这么想着,她弓着腰上前给邹杲倒了杯水,然后抬头笑盈盈看着他,极尽谄媚,双手奉上,“王爷请喝茶。”
不料,男人面容无奈、言辞诚恳,又挑刺说:“你知道这水放了多久,能确定有没有被人下毒吗?作为太监,调教你的公公没有教过你吗?在给主子送入口的吃食时,得先尝尝是否有毒。”
看到了他的表情,但李棋还是读不懂他的真实想法。
他看着十分纯良无辜,好像真的是为她着想,但李棋没法把眼前这古道热肠的人和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罗刹联系到一起。
所以,李棋决定试探。
李棋直接抬头直视他,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不耐烦端起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还砸吧了两下嘴。
“没毒,王爷放心喝吧。”
但邹杲也不恼她,仍是温和笑着,“要是换别人,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端起李棋先前倒的水喝了一口,笑着又问:“你是赵国贵族哪一脉的?恨本王吗?想不想报仇?”
终于不说暗话了,所以,这男人是把她当成赵国被掠到嬴国净身为奴的没落贵族了。
他这样问,是想拉拢作为赵国贵族遗脉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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