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过去,天边泛起幽冷的蓝。
苏茵一直坐在窗前,直到看见远方树影摇动,山巅之上出现隐约的人影,她才低头吹熄了烛火,收拾好桌子上的物件药材,和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
河水拍打着石堤,风吹过树梢,不知哪家起了个大早,老旧的木门开合间发出吱呀的声响,笨重的锄头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声。
“呀!这是怎么了!”
惊讶的叫声如同砸入湖水的巨石,惊起千层浪,随即一切开始变奏。
屋外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响亮的呼喊声,木门齐齐拉开的嘈杂声响,女人的惊呼,男人的斥骂。
苏茵躺在黑暗里,门窗闭合,脑海里勾勒着外面发生的事情,直到有人前来敲门,她才慢吞吞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和衣着,把头上的木簪子拆了,又把衣衫弄乱了些,去开了门。
一开门,她便瞧见浑身是血的阳虎与阿大,衣衫破败,皮肉外翻,满身是伤,因为失血过多而唇色发白。
苏茵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个普通丫鬟该有的惊吓和慌张来,“这是怎么了?”
几个汉子唉了一声,直接推开了苏茵的家门,把阳虎和阿大往苏茵家里抬,“说来话长,你这里还有什么止血的药吗?”
“我找找。”苏茵转过身,把半满的药篓拿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药篓里拿出些止血的药草,还没有来得及怎么处理,其他人就接了过去,直接撕碎了往阳虎和阿大的伤口处贴。
苏茵的房子不大,阳虎和阿大躺在地上,其他人围了一圈坐在地上,便不剩什么地方了,苏茵只得蹲在阿大和阳虎的脑袋中间,拿着剪子一点点剪开他们伤口处的碎布,把烧酒倒在他们血肉模糊的地方,再拿了纱布包着草药给他们止血。
阿大闭着眼睛昏迷,阳虎尚且还清醒着和周边的人聊着天,说起今日的遭遇来。
他隐瞒了蝴蝶钗,只说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官兵搜查,出了事。
“听说是要打仗了,所以查得格外严,那青阳守将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我们,还调了人围住我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阿大旧伤复发。”
“其实我和阿大已经杀了出来,只是碰上一个难缠的尾巴,一路跟着,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好在我们进山之前把他处理了。”
“也是运气好,落虎崖的石头砸了下来,那个尾巴当场被活埋了,估计都成肉饼了。”
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苏茵听见这话还是心里一颤,手抖了一下,把小半瓶烧酒尽数倒在阿大的腰上。
阿大闭着眼睛面色痛苦不已,被这酒精的疼痛刺激地闷哼一声,额头上流出许多汗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娘子,你医术那么好,阿大这头疾,你能治治吗?”
苏茵心头一跳,镇定自若地朝说话这人看去,“头疾?”
被她看着的那人斟酌了一下,缓慢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阿大以前脑袋受过伤,这么多年一直头疼不已,经常发作,我们也找大夫开过一些药,起初还有些用,后来便没什么作用了,他这毛病越来越严重,每次都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我们瞧着心里不是滋味,但又帮不上什么忙。”
苏茵压抑着剧烈的心跳,面上蹙起眉:“这,他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
“好多年了。”
苏茵,沉吟一声,面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学艺不精,也只懂些止血接骨的皮毛,他这陈年旧疾我恐怕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帮他疏解疼痛,其他的,就做不到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或多或少松了口气,朝苏茵露出感激的笑来,“那就麻烦苏娘子了。”
当着他们的面,苏茵的手指搭上了阿大的手腕,给他诊脉,面色逐渐凝重,她脸上的为难也从三分真七分假变成了实打实的无奈。
他的脉象极其紊乱,心脉过炽,犹如火山熔岩,激荡不已,难以控制。想来他平日也心绪焦灼,难以平静,每时每刻有如被架于烈焰上烤着,难以平复,也难怪性情大变。
他的健壮体魄被这一股火焰烧干了,外厉中空,她确实无法救他了。
苏茵取出银针,把阿大的脑袋扎成了一个刺猬,发自真心地叹了口气,“他的身子亏空许久,这病根已经深入骨髓,我施针也只是帮他暂时稳住心脉,要是想好起来,恐怕需要长久调养才是。”
众人愣怔一瞬,苏茵又接着往下道:“他需要的是天材地宝,我采的这些草药对他也无济于事。”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就是个头疼而已。”阳虎把众人的心声嘟囔了出来。
苏茵坦然笑了笑,“我也说了我学艺不精,阿大这病对我来说就是疑难杂症,倘若我没那金刚钻硬揽瓷器活,那才是害了他。”
阳虎皱着眉,不吭声了,其他人盘腿坐着,看着昏迷不醒的阿大,脸色凝重。
不多时,李三娘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朝苏茵道:“我来接他回家。”
人群纷纷为李三娘让出一条路来,阳虎和几个汉子把阿大扶起来,帮三娘把阿大带回家中。
苏茵转过头去收拾地上的烧酒瓶和纱布,并未抬头看他们,也没有出声阻止。
阿大是绿水村的主心骨,即使他昏迷了,人群也跟随着他离去,从苏茵的屋子里去往三娘的家中,一下子,苏茵的屋子里又变得空荡荡的。
苏茵知道李三娘和阿大的家不欢迎她,绿水村的秘密会谈也不欢迎她,所以她没有跟过去,只是收拾了一下屋子,卷起裤腿给自己叉了条鱼煮汤,坐在河边,看着李三娘家热闹非凡。
到了下午,她听见李三娘的家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嘶吼,像是一只困兽绝望下的哀嚎。
这声音只是出现了短暂的一瞬,又被物件相撞的声音盖过去,随后是嘈杂的脚步声,人群的惊叫。
“银针!银针掉了!”
“快去找苏娘子!”
阳虎的声音制止了跑向苏茵家中的人:“不行!”
李三娘的屋子仿佛在剧烈地颤抖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它才安静下来,像是一只困兽从挣扎走向了死亡。
陆陆续续地,村子里的人从李三娘家中走出。
苏茵蹲在河边洗着碗筷,并没有去看他们,也没有人抬头去注意在河边的苏茵。
又过了半个小时,阳虎把苏茵的银针给她送了过来。
苏茵收下了,没问发生了什么,在阳虎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拿起背篓往山中走去。
“苏茵,你等等,我有东西要送你。”阳虎跟在她身后,正要从怀里拿出蝴蝶钗,却摸了个空。
他站在原地摸索许久,苏茵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
阳虎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耳垂,“那个,我看到一个蝴蝶钗,特别适合你,结果不见了,你等等,我这两天给你找找。”
苏茵“嗯”了一声,也不问那个蝴蝶钗是什么模样,背着药篓朝山上走去,“那等你找到了再给我吧,我还得去采药,今天你和阿大把我的药材都用完了。”
阳虎也跟着她上了山,低头看着脚下,想从泥土里找出蝴蝶钗的踪迹,口无遮拦,“其实这都是小事。这种事情我们经历的多了,没有你的时候还不是扛过来了。”
“阿大你也不需要担心,他身子强着呢,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还有三娘照顾他呢,三娘给他吃了药,他现在都不疼了。”
苏茵站定了,斜斜看了阳虎一眼,佯装恼怒,“是,我是没用的庸医,白担心你们,也白给你们用药了,我学艺不精,你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阳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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