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巨大的血肉磨盘,终于缓缓停止了转动。
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冰冷的机括声碾碎,消弭于无形,余下的,只有一种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的死寂。
长街之下,那地狱般的机械深渊并未合拢,它就那样敞开着,向世人展示着那些被染成暗红色的巨大齿轮,以及缠绕其上的、无法分辨的血肉残渣。
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机油和钢铁的味道,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象征着绝对死亡的气息,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南阳城与城外的世界。
城外,数万人的军阵,已经彻底失去了作为“军队”的形态。
它变成了一片由恐惧凝固而成的雕塑群。
没有人下令,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刀剑还提在手中,旗帜仍在风中飘扬,可士兵们的眼神却早已死去,只剩下空洞的、涣散的瞳孔,倒映着那座洞开的城门,以及门后那座沉默的、正在无声嘲笑着一切的钢铁地狱。
先前那三千精锐的瞬间蒸发,是震撼,是惊悚。
而眼前这五千人被活生生碾碎的过程,则是一种缓慢而精细的、足以将任何心智健全之人逼疯的酷刑。
它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冰冷的事实:在这座城里,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的方式。
你不会像个战士一样倒下,而会像一捧被投进磨盘的谷物,被毫无意义地、不带任何情感地分解、磨碎,最终成为滋养这头钢铁巨兽的秽物。
这种认知,比任何刀锋都更加锋利,它直接斩断了军阵中每一名士兵的战意之弦。
“啪嗒。”
一名站在前排的士卒,手中的长矛再也握不住,脱手掉在了地上。
这声轻响,如同第一块崩落的岩石,引发了一场席卷全军的雪崩。
“啪嗒、哐当、当啷……”
兵器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那不是缴械投降,而是一种集体性的精神崩溃。
士兵们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起初还只是一步、两步的小心挪动,很快就演变成了不顾一切的推搡与奔逃。
“别挤我!”
“我要回家……我不想死在这里!”
“魔鬼!那里面住着魔鬼!”
恐慌的瘟疫终于彻底爆发。
阵型瞬间瓦解,所谓的联军,变成了一群争相逃命的无头苍蝇。
督战队的刀锋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可笑,因为就连那些督战官自己,也早已面无人色,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了望塔上,雪判官那张扭曲狰狞的脸庞,在看到军阵彻底崩溃的瞬间,忽然平静了下来。
一种诡异的、死灰般的平静。
他松开了紧握着栏杆的双手,掌心里是四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他没有去看下方那片混乱的溃兵,而是将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座巍峨的神殿。
他的骄傲、他的武勇、他赖以为生的暴力哲学,在这座沉默的城市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败了。
败得莫名其妙,败得体无完肤。
他甚至连敌人的样子都没见到。
“哈哈……哈哈哈哈……”
雪判官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嘶哑,渐渐变得癫狂,“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身旁,瘫坐在地的风先生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雪判官,你……”
“我明白了!”
雪判官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风先生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的双眼之中,血丝密布,那里面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燃烧殆尽后的、纯粹的疯狂,“他不是在**,他是在诛心!”
“他要的不是我们的命,他要的是听雨楼的威严,是北境所有人心中的那杆秤,彻底崩塌!”
雪判官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雪判官,我听雨楼,不过是个笑话!”
“我们不能退!”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风先生一脸,“一旦退了,就全完了!听雨楼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风先生被他眼中的疯狂所震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此时,那几名被逼着派出自家子弟的势力首领,再一次冲上了了望塔。
这一次,他们的眼中不再有恐惧和哀求,只剩下血红的、不顾一切的仇恨。
“雪判官!”
黑山王家的家主,那个之前被他扇了一耳光的胖子,此刻状若疯虎,指着雪判官的鼻子嘶吼,“我王家五百子弟!五百条人命!就这么被你推进了绞肉机里!你还我儿郎命来!”
“雪判官!我跟你拼了!”
飞马镖局的总镖头双目赤红,拔出腰间的长刀,便要朝雪判官砍去。
然而,他的刀还未举起,一道比他更快的刀光便已闪过。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腔子里喷出的热血,溅了王家家主满头满脸。
雪判官缓缓收回他的鬼头刀,刀锋上,一滴血珠正顺着狰狞的纹路滑落。
他用一种看**的眼神,扫视着塔顶上所有的人。
“谁,还想动?”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血腥的一幕,暂时镇住了所有人。
雪判官扔下那总镖头的无头尸体,重新望向战场。
他看着那些溃逃的士兵,眼中的疯狂愈发炽烈。
“听雨楼刑罚部众何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随我冲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了望塔下,那些仅存的、身穿黑色重甲的刑罚部众,虽然没有像其他联军一样溃逃,却也只是呆立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号令。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无法动摇的恐惧。
雪判官的身体,僵住了。
他最后的依仗,他最引以为傲的铁血资本,也背弃了他。
也就在这一刻。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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