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令孙善站在司马弘别院外,徘徊了半炷香的时间。
他耷拉着眉毛,更显得天生的一脸苦相更苦了。
他本是农户,能做上这太仓令,是因陛下征战之时,路过他们村,发现他种的庄稼很是不错,从此不仅将他的庄稼“收编”了,将他这个人“收编”了,专门为陛下的军队种粮。
陛下打天下时,这“收编”未见得是好事,他常常忧虑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头上这颗黑乎乎的脑袋就要不保。
谁知陛自己属实运气好,陛下先是和燕王一道灭了暴虐前朝,后来花了六年时间,终于灭了燕王,至此,陛下统一天下。
再说那片被陛下看中的土地,若不是遇上那个人,他也不会如此好运被陛下“收编”。
那年,正是绿螭虫泛滥的时候,他地里的粟麦正长到关键时期,却遭了绿螭虫的殃,眼看着他辛苦种下的十几亩庄稼就要颗粒无收。
一日,一路过的男子站在他家田边,见他站在地里垂头丧气,喊住他:“老先生莫伤心,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救下你这十几亩地,只是,老先生可否给我和我女儿些水喝干粮。”
孙善垂头丧气走到田边,见这父女俩,一个饿得瘦脱了相,但眼神清明,不像那等饿得眼睛冒着野兽般的光,凶及饿及之人。
他牵着的女娃,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倒是长得圆润可爱,就是一张脸脏兮兮的,像脸跟在土堆里滚过的汤团,衣裳虽灰扑扑的,但并无补丁。
他站在地里摆了摆手,“这绿螭虫虫灾,谁也没办法,”又对二人说,“你们随我来。”
他带着父女二人来到家中,让妻子舀了两碗凉水,拿了两个粟麦饼给他们,“你们从北边逃难来的?”
男子道:“是啊,北边不是真打仗嘛,我带着女儿一路逃难,准备投靠大舅子,哎,谁知,孩子她阿母却没了……”
男子接过饼,却没要那凉水,还提出一个有些麻烦的要求,“二位老人家,可否帮我将这水煮沸了给我,一来是我女儿小,喝不得冷水;二来是这凉水中细菌多,喝了对身体恐不好。”
孙善看这二人的模样,想来逃难钱应是家境殷实的人,不知民间疾苦,都逃难了,还穷讲究。但他这人,人如其名,心善,还是让妻子去烧水了。
又不解的问:“这细菌是什么东西?”他活了这些年,从未听过“细菌”。
“细菌嘛,一种微生物,微生物嘛,就是一种用肉眼看不见,但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对人可能有害也可能无害。”
父女俩就着热水吃完了麦饼,离开时,男人对他道:“老人家,你用鱼藤捣成汁水,按照水和鱼藤三比一的比例对了,洒在地里,保准再不受绿绿螭虫侵扰。对了,外面打仗尸横片野,尸体腐烂后会污染水源,你们尽量将水烧沸喝为好。”
说罢,那男子牵着女儿离开了。
他本不怎么相信,但看着十几亩地被绿螭虫祸害的样子,想着试试就试试,万一真成了呢。
没想到,死马当成活马医,还真让他医活了。
他眼看就要被绿螭虫的粟麦,在浇完鱼藤汁水后,没几日便好转起来,绿螭虫也慢慢减少,被绿螭虫咬掉的叶子开始重新生长。
后来他将这个法子告知了全村,村里的粟麦涨势一片大好!
那一年的秋天,他连带着他们村的几十亩地被陛下“看”中,后来,陛下登基,便封了他做这太仓令。
他开始是拒绝的,“陛下,我那几亩地种得那么好,全凭运气,不敢当此大任。”
陛下倒是平易近人,摸了摸胡须道,一脸信任的说:“哎,孙翁,你要知道,运气好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若你能将这运气带给全大晋的农人,何愁他们不丰收呢。”
他就这样做了太仓令,只是做得战战兢兢,昨日陛下交给他的任务,实在重大。
他回家后可愁坏了,是以,今日天不亮就等在了司马郎君的别院。
终于,有家丁打着哈欠出来扫地,他一步一迟疑的上前,“小哥,我是司农属的太仓令,奉命来见李士李先生,还请给我通传一二。”
家丁拿着扫帚,见这老翁站在微蒙蒙的晨光里,一脸粗糙皮肤,笑得很是勉强,扯的脸上的皱褶都平滑了。要不是看他穿着官服,都不敢相信他是朝中大人。
下人自不敢怠慢,忙去通传。
漆姑来到阿父的院子,见阿父正醉得不省人事,昨日就不该带他去喝酒,那杏花村后劲儿太大,他阿父又没有节制……
漆姑看着正呼呼大睡得到阿父,对来通传的人道:“请带路,我替阿父去见太仓令大人。”
这女郎是郎君第一次带来别院的女郎,主子对他们父女俩礼遇有加,她的话,自然无人敢违背。
漆姑正要走,身后鸿雁和鸿鹄两人就紧紧的跟上,昨日公主走得那样快,她们没反应过来,因此未能跟上,已经是大大的失职,今日万不能再让公主独自出行了。
漆姑身后跟着两个尾巴,怪不自在的,停下脚步对二人说:“你们就留在院子里,帮我……额,就看着我的行李的吧,不必跟着了。”
鸿雁嘀咕,“可是女郎,您的行李就那一个小包袱,也没啥好看的。”这可是大晋前途最为光明灿烂的是司马郎君的府邸,谁会要她那点破烂。
鸿雁却道:“院子里的确要留人看着,这样吧女郎,让鸿鹄留在院子里,我陪着您去,您的身份,怎可单独出行呢。”
漆姑想了想,点头,“也行。”
太仓令才刚喝了一口热茶,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但头发梳的倒是时下都城女娘们时兴的款式的女郎迈步走了进来。
这姑娘,圆润的脸盘,小麦色的皮肤,一双葡萄一样炯炯有神的眼睛,好生面善,他们似在哪里见过?
就见这女郎利落走进来站定,对行了个礼,“太仓令大人。”
“你是?”
漆姑道:“我是李士的养女,下人来禀,说您找我阿父,只是我阿父昨日不甚饮醉了,我怕他耽误大事,故来为他请罪。”
“不,不,是我着急请李先生去看皇田,陛下昨日下了死命令,要我太仓司提高两层收成,漆姑女郎,我知道现在还早,但我心急啊。”
太仓令酱色的脸上,布满皱纹,他嘴巴有些凸,花白的眉毛,眉尾的眉毛长得到太阳穴,耷拉在两边,更显得无助。
“都城内外,粟麦涨势堪忧,皇田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司马郎君说李先生在乡里时种的粟麦比其他地方高产两三成,我想问问是真的吗?”
“昨日我和阿父已去城郊看过粟麦田,情况的确不是太好,正好您今日来了,我阿父的意思是,今年种下的粟麦田再如何也没办法了,但等到来年春天,种的粟麦种就不能再是之前的粟麦种了。”
“漆姑女郎的意思是,这增收的关键是种子问题,不是其他问题?”
“是也不是,田地是否肥沃,适合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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