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结束工作到家后,本想做个意面,再配一杯酒。然而牛肉碎需要解冻,家里没酒了,心烦了半刻,便出门了。
附近酒店中有个酒吧,他刚进去时,就听到了喧闹的音乐声。退出去时,服务生推荐了他去行政酒廊的bar,那里更为安静。
的确算得上安静,小桌间距适中,男男女女们在细声聊着天。他往吧台处看去,只坐了一个人,座位宽裕。
看到那人的侧面时,方恺觉得有些熟悉,越走越近时确认了是她。
她一个人,身边不像有同伴的样子,正独酌着发呆。
这并不奇怪,他也大多是一个人去喝一杯。喝完后回家,几个小时后,再周而复始地开始工作。呼朋引伴至通宵的放纵,都模糊到像是上辈子的事。
遇到了就得打个招呼,但看到她这冷漠的神情,方恺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她。
季舒看到他那张脸时,脑袋瞬间清醒了,迅速从个人模式切换至工作模式。
不知他是否将自己同好友编排他的那些话听进去,但好友已走了好一阵,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季舒不着痕迹地收敛了不耐烦,带着意外见到熟人的惊喜感朝他笑了,“方总,这么巧。”
方恺已将她的神情转变尽收眼底,然而那一闪而逝的蹙眉担忧状,不像她淡定的性子,大概是他看错了。此时的她虽带着笑意,但她方才的那股冷意,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是挺巧的。”
上来打招呼的他就这一句,季舒当然不会让他的话掉地上,主动邀请了他,“您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这儿这么大,他不必刻意另寻地方,方恺应下了,“行。”
这一男一女,身着衬衫,连休闲装都算不上。可随着男人的袖口被挽起,拘束感亦被放下。两人容貌具佳,在旁人看来,是一对精英男女下班后的约会。
季舒没有醉,思维流畅,能清晰地进行接下来的对话。她酒品很好,但凡她感受到醉意时、脑袋不运转时,都会让自己沉默,不至于开口说错话。
“抱歉,我似乎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正在想事,被你吓着了。”
“想工作吗?”
“是的。”季舒没有对下班前的事避而不谈,反而是主动提了,“被老板骂了,惴惴不安,正反思呢。”
“别多想,下班也没付你工资。”
“好。”他看起来并不想谈,季舒主动找着话题,“你是在京州长大的吧,回来了是不是都快不适应了。”
“对。”
他在外的年头,已与在京州一样长。再回来时,到此刻,跟那些他由于差旅而暂居的城市,都没什么不同,方恺不愿多谈,反问了她,“你呢?”
“我可不是本地人,是你们本地人口中的外地人,”
方恺笑了,“看来你饱受本地人的歧视,那你是哪儿的人?”
季舒说出了地名,“你肯定不知道吧。”
“知道啊,我去过。”
季舒倒是惊讶了,“你还去过?”
“是的,工作原因,去做调研的。那儿离京州挺近的,好像是两个多小时。”
“对,我都好久没回去了。”
“怎么,很想念家乡吗?”
这问法,显然他没什么感情。若说想念,季舒也没有时常回去,那她想念的是什么呢。
“可能就很好吃吧。往常到了这个时节,就会去池塘里捞菱角,不用煮,很嫩,直接咬开就能吃。还会特地去捞田螺,回家辣炒了嗦着吃很香。有时候还会捡到螃蟹,不过我不喜欢吃,就拿螃蟹跟人换田螺。”
说完后才意识到她从前那么爱吃,此时仍旧四季分明,时令美食唾手可及。不知是没胃口,还是物质太丰腴,期待都所剩无几。
“那跟你换的人,岂不是很划算。”
“没有啊,都挺不值钱的。想吃多少,就去捞多少。”
方恺笑了,听着她的描述,倒是想起曾看过的一张旧图,注脚是啃大闸蟹艰难度日。但说出来显得有些冒犯,“那冬天呢,还有什么好吃的?”
“冬天?”季舒想了想,“对了,临近过年,家里人会拉一袋黄豆去隔壁村,那里有户人家是做豆腐的,有空了还会做水磨年糕。磨豆腐的时候还能顺便吃上豆腐脑。回家后,会熬红豆沙汤,将年糕放进去煮,再撒一把秋天晒干的桂花,很香。”
说完后季舒想了下,她这虽然没说错话,但是不是话又太多了些。若他不问,她都快忘了这些陈年往事。她笑了下,“是不是听着很无聊?”
方恺听着她毫不避讳地提及自己的童年,毕竟这能透露出其家庭背景,再真诚地分享年少趣事,让人觉得舒服。若是对她不曾有过接触,保不准会将她误解为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没有,很有意思。水磨年糕,跟一般年糕,有什么不同吗?”
“口感上会更细腻点,软糯却带着点韧劲,新鲜做出来时最好吃。”
“原来这样。那你是读大学才来的京州吧。”
“是的,来京州读的大学。”
“大学读的是营销相关的专业吗?”
“不是,读的会计。当时选专业什么都不懂,家人觉得只要会做账,就会有饭吃,所以就选了这个。”
方恺笑了,“倒也没错。”
“为什么?”
“政府对企业在税收、金融、工商等方面的监管和征收会越来越复杂和森严,对职业要求会变高。专业能力提升了,用处会很大。”
“也是,最早会打算盘就行,后来得会表格填表,再到Excel出来,只会画表也没用了。”
“是的。那你怎么转行做营销了?”
“为了钱啊。”
又不是年轻时的求职,此时再谈一些虚的,都像是没拿得出手的成绩而找的借口。
见她眉眼间的狡黠,锁骨之上的珍珠耳环在朦胧灯光下的温润似乎带走了些她身上的锋芒,这坦诚的回答,方恺倒觉得此刻的她更接近真实,他忽然说了句,“我也是。”
他这一直在“盘问”自己,这终于有了个突破口,虽然很短,季舒问了他,“你也是为了钱,选择了曾经所从事的行业吗?”
“对。”
“为什么?”
“不应该吗?”方恺反问了她,“既然都要投入时间了,为什么不选个钱给的多的?”
季舒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她没有接着问,“选钱给的最多的,也意味着没多少个人时间。很多人想要在工作和生活中,找到一个平衡吧。”
“什么样的生活?”
如此简单的问题,季舒却无法立即给出回答,她想了下别人的生活,“跟朋友日常聚会,陪伴家人,周末出去玩,打游戏,或者什么都不干地躺着?”
方恺放下了酒杯,看着她,“那你享受这些事吗?”
他一直看起来很温和,即使是在办公室内敲打下属,也算得上是脾气好,用词委婉,不带情绪宣泄。配合这副皮囊,若是个不经世事的人,定将其误解成是一个温柔的人。
然而此时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的目光带着不容抗拒的审视,问着在一个正常人看来无比荒谬的问题,但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正常。
“有些享受,有些没有感觉。”
他依旧看着她,“是不是很多都没有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多?”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可能是焦虑吧,很少能享受生活本身。与其什么都不干,不如做点至少有回报的事。”
方恺收回视线,不再看她,继续喝酒,而旁边的人亦是端起酒杯独酌。
他们没有讲话,没有碰杯,也没有尴尬。如同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来到酒吧图一时的解脱。陌生人间不会有眼神的交流,就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可悲,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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