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僵在原地。
明明是日思夜想的声音,再次听到,却犹如警钟敲响。
季月见他迟迟不回头,觉得奇怪,把双头天狗往地下一放,孤身走入花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想我了?我这几日忙着训狗,总算是有点成效了。双双,过来。”
天狗的两只鼻子到处乱嗅,追着一只蝴蝶跑远了。
季月连连呼哨,笑骂,“真调皮!”
沈灵均低声道,“够了。”
“什么够了?”
他极缓慢地转过身,眼眶通红,“我且问你,妖界风光如何?”
好像万事万物都静止了。季月的脸色煞白。
“你装成人的样子,想骗我到几时?”
明明想过如何应对,临到头却只有惶恐,“我不是有意骗你……”
沈灵均肩膀抖动,突然拔出斩妖剑直刺过去!
一道玄光正中季月心口,她毫无防备,高高飞起,撞在门上。
还未爬起,剑招又至,步步紧逼,金线在她身上收拢,割出无数细小的口子。
这不是沈灵均对付小龙时,以气劲伤敌的打法,而是天一道长在幻境中凌迟蛟龙的手段。杀伤力最强,也最残忍。
季月浑身伤口剧痛,还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只凭本能抵挡。可沈灵均下手越来越狠,一套屠龙剑法使完,又使伏魔掌法,掌风从四面八方飞来,招招都打在她心口。
季月渐渐维持不住人形,脚下不断掉落残枝,破碎的花瓣堆积满地。
沈灵均吼道,“还不现原形!”
她感觉浑身的汁液都从伤口中流干了,委顿在地,爬不起来。
沈灵均轻斥一声,金线收紧,把她双臂架了起来,钉在篱笆上。
季月在妖界打过无数场架,枝干折断,花苞揉碎,叶片寸裂,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痛过。
沈灵均走近,颤声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季月脖子以下呈现本来面目,枝条残破,伤口纵横,脖子以上还是人脸,五官划伤,容貌尽毁,两只眼眶中流出大股大股的露水。
她吸了口气,发出破碎的声音,“你……为何如此狠心?”
“人间容不下妖。你落入别人手里,也是同样下场。”
季月挣扎两下,“夫君,你听我说,你师父的手臂,我找到办法……啊!”
金线猛地勒紧,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卷走了最后一丝意识。
花妖无血无泪,体内流的是汁液,眼中滴的是露水。
那汁液和露水在地上蜿蜒如小溪,积了一寸多高。
季月是被双双舔醒的。两条舌头交替舔她的脸,把伤口舔得发痒。
见她动了,天狗欢叫起来,两只狗头轮流往她身上凑。
季月全身泡在透明的汁液里,云被也浸得湿透。略一动,便钻心地疼。
她试图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想着想着,如坠寒冰,抖个不停。
沈灵均痛下杀手,几乎要了她的命。
几天前,他还对她甜言蜜语,诉说衷情,温柔缠绵,舍身相护。只因为知道了她是妖,就刀剑相向,欲除之而后快。什么欢愉,什么情分,全都弃如敝履。
他和他师父,又有什么两样。
他为什么没赶尽杀绝?是不忍心吗?
季月撑起残躯,在床上胡乱摸索,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月季枝条的末端碰到一件硬物,拿起来一看,正是那面随身携带的铜镜。
镜子表面光滑,好像被细心擦拭过,镜中映出一张恐怖狰狞的脸。
眉眼歪斜、口鼻碎裂,伤痕交错,比鬼还难看。
季月吓得尖叫一声,扔掉镜子。铜镜翻了个面,滚落在地。
双双兴奋得尾巴乱摇,围着镜子打转。
他特意给她留了面镜子!他要让她直面自己丑陋的本相,打压她,羞辱她,看她还敢不敢假扮成人!
季月万念俱灰。
他不是不忍心,是不屑杀她。
她着实像个笑话。为了逃避妖界的腥风血雨,来到人间,却撞在捉妖师手里。
人比妖更残酷无情。方才沈灵均未出全力,是她毫无防备,失了先机,才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若她现出妖身,他大可以引火烧她,就像之前对付绿牡丹一样。
打架讲究知己知彼,心狠手辣,对上沈灵均,她必输无疑。
人间果然容不下她。
她该回去了。
季月心中惨痛,连用花蜜疗伤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伸长一根残枝,去够地上的铜镜。
双双偏偏和她捣乱,叼起镜子向外跑去。
“回来!我们该走了!”
“汪汪汪!这里好玩!”
“不,这里危险。”
双双跑到门口,突然被一个纤长的人影拦腰抱起,
季月一惊。
白玉般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双双的背毛,从其中一只狗嘴里把铜镜抠了出来。
王妙仪轻移莲步,缓缓走近。清秀脱俗的脸上巧笑嫣然。
她盯着季月可怖的脸,打量半晌,眼中非但没有恐惧,还闪着兴奋的光芒。
“好久不见啊。”
季月沉默。
王妙仪走近,托起她的下巴,尖锐指甲掐进脖颈,“你这颓废的样子,我一向最爱看了。”
季月声音喑哑,喘息道,“你……什么时候附在她身上的?”
绿牡丹咯咯娇笑,伸手一拂,把季月、天狗、铜镜全部收进袖中。
走到后院,放了把火,满园月季霎时烧个干净。
她在火光中纵声长笑。一百年来的夙愿得偿,怎一个畅快了得!
绿牡丹附在王妙仪身上已经半月有余。那日王妙仪冲出家门,跑到湖边,正好撞上躲在水里的绿牡丹。她被沈灵均烧伤后休养许久,枝干花叶长回来七成,对心神大乱的王妙仪略施蛊术,轻轻松松就占了她的躯壳。
绿牡丹上了岸,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头一个要找的就是沈灵均,报上次火烧之仇。王妙仪又哭又闹,反抗得厉害,不肯告诉她沈府在哪儿。
绿牡丹不屑。这小小的南安县,弹丸之地,还怕搜不出一个人么。
正在此时,韩府的马车经过,载着韩思年去医馆送谢礼。一阵恰到好处的微风吹动轿帘,让他瞥见了王妙仪。
说来也怪,他并非第一次见到王妙仪,这日一瞥之下,竟再也移不开眼睛,就此沉迷。他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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