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先生，可会制作！？”宋祈年激动的小心脏砰砰乱跳，满怀着希望的问道。

朱满仓为难的挠挠头，欲言又止。宋祁年看他样子估计有些问题，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太过于心急，放缓口气问他：“朱先生可是有何难处？可说与我听，若是需要我协助的，只管提出来。”

朱满仓这才道：“这个东西制作容易，取毛竹，晾干炮制，做成长筒，外箍铁线，再将火药塞到尾部，便成了。只是这难在，一是这火药的配置和用量都是极有讲究的，二来则是这竹筒即便经过炮制，但是也耐不住冲击，极易炸裂，一般使用一次就报废了。”

宋祈年听闻叙述，至于火药配比问题她作为一个理科狗，心中是自信满满毫不担心。另一个问题她早也有所预料，只沉默了一下试探性笑问道：“朱先生有没有想过，用铁筒代替竹筒？你看啊，若以铁制，便可更加坚固，这样就不容易炸膛了？”

其实说出这幼稚的话来，就足显示出宋祈年同学实在是个理论的高手，实践的矮子。

“炸膛？”朱满仓微微一怔，明显是消化掉炸膛两个字的意思后，方才微微躬身，“大人，此事……小人斗胆请您，借一步说话。”

宋祈年虽然不解这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但还是与朱满仓往旁边走了两步，

旁人见状纷纷识趣退开，唯有毛亚强垂手立在原地，望着二人背影，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两个人明明性情相仿，境遇相当，同病相怜，这怎么几句话儿的功夫，那姓朱的就得了这位大人的青眼，若不是他就在当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事。

且不管这边各人的小心思，那边宋祈正等着朱满仓开口。

朱满仓舔舔嘴唇，明显是十分紧张，清了几次嗓子，才抖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不怕大人笑话。小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这样的梦，有一天做出前人没做出的东西，一鸣惊人。当时听到陈规大人所制巨竹火枪，小人也曾自己试过，这种火枪，之所以外面用铁丝箍住，便是因为一开始用竹筒时，十个有个会在燃火后炸裂，小人就想过能否用铁管代替。但真用了铁管，细的、薄的铁管因为火药力猛，依旧炸裂频频，粗的铁管，火药却又失了烈性，发不出去，再者厚的铁管，更是过于沉重……”他苦笑着摇头，“小人耗费了许多材料都失败了，最后差点被逐出匠作处，才晓得自己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匠人。”

宋祈年如遭雷击，怔怔立在原地。她竟忘了——枪管的锻造，绝对不是换个材料这般简单了事！这是个环环相扣的循环：高质量的枪管需要杂质、气孔更少的熟铁，而熟铁冶炼需800-1000℃高温，高温依赖炼铁高炉，另外高强度、均匀性的铁管用手工锻打技术也是难以打制出，需要通过水力锻机等设备提升锻造精度和效率……这些，恰恰是这个时代这都是这个朝代不具备的技术。

也是怪她的习惯了现代发达的工业现状，许多材料都是明晃晃的摆出来等着挑选，做不出是受制于法律而非技术。此刻才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想当然。

每一项技术的突破都需要底层工业技术链的支持。

朱满仓眼见着宋大人似乎并不心甘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继续说道：“大人，火枪做来也不过也只是能起到临阵威吓的作用，杀伤是指望不上的……这种火枪有效杀伤距离通常仅几丈距离，而且对着面对甲胄时穿透力也很弱，反而是因为炸裂对我方影响更大，此外，阴雨天火药易受潮失效，装填流程也无比繁琐......所谓铁管，就算大人并不缺这点铁，但有这个人手，也该尽量打造甲片、制成刀枪，才算是物尽其用。”

这就是来自于时代专业人士的专业劝退了，搞火枪死路一条，趁早换专业。怪不得朱满仓要私下同她说这个，这是怕她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

当然，宋祈年心中当然知道什么才是王道。但问题在于，她宋祈年肚子里那晃荡的二两水根本不顶用……冶炼水平这个拦路虎，她就算知道问题在哪里，没有产业链支撑，没时间没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亲自上马搞技术攻关的。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但此时并不是想这个的好时机，毕竟还有个额头已经见了汗的下属杵在一旁。

朱满仓悔得肠子都青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悬着，连续顶撞上官，也不知道一会宋大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赶了出去。

都怪这张臭嘴，自己怎么就不能涨涨教训，非要说这许多不中听的话。

“朱先生，朱先生....”宋祈年的声音温和如常。

“啊，大人！”朱满仓猛地回神，慌忙用袖口抹了把冷汗，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是小人失言，胡言乱语惹大人烦心……望大人恕罪！”

“朱先生这是哪里话。”宋祈年眼底漫开笑意，语气恳切，“肯说真话、有真本事的匠人，正是本官求之不得的人才，岂会因一二句肺腑之言而动怒？”她话音一顿，抬手示意，“问了这许多事，本官还有军务在身，而工坊如今也正在新建之时，想来朱先生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安排，你将所有匠人都唤来，本官再吩咐几句，大家就都散了，各忙各的去吧。”

朱满仓怔怔抬头，见宋祈年神色坦荡，并无半分愠怒，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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