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

李长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游戏又更新了某种他不熟悉的机制，但天性中的一点谨慎让他的脑子再一次转动了起来。

和獾有关，和经济有关的。

不会是那个人吧。

但为什么是一只獾？

他只是想在深宫大院当中稍微结交点人脉赚点钱，可以的话再引出一些幕后之人，这点小要求不至于请出这件大神吧，所以是这位大人希望给他一些其他方面的启示？

思即此，他蹲了下来。

“你好，獾獾大人，我是李长明，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獾獾用一种看愚蠢的人类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屈尊降贵的爬上了他的膝盖，李长明顺着他的力道把他抱了起来，坐到了意识空间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青灰石凳上。

他的不远处是绕田的溪水，更远处则是古朴的寺庙，但那些就像是刻画在屏风上的虚幻影子，是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意识延伸。

“不必叫什么大人，至于称呼，哼，再不敬的的我也听说过。”

“好的，獾獾大人。”李长明如善从流。

“情况是这样的，我目前是一名冷宫皇子，目前已知淑妃娘娘想要置我于死地，为求自保，我希望我在宫廷当中的名声能够响亮一些，所以目前是通过制糖来给予对应部门以利益，以此来驱使调动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促进我的经济收益以及达到更好的成果？”

“倒还不算是个死读书的人。”獾獾自下而上的瞟了他一眼。

“古往今来那些苦读圣贤之书的人大多鄙视精于理财之人，可也不曾想过，若是没有钱，官府的俸禄怎么发？军队的供给怎么给？国家怎么去平衡灾年的情况？怎么在必要时以财富扭转败局？”

“你能有如此想法，已经强过许多人了。”

“不过只在宫中玩弄经济，终究只是小计。”

“请先生赐教。”

“你可知在庙号中带有“神”是什么意思？”

神？李长明心念一动。中国古代的皇帝当中带有神这个庙号的只有两位皇帝，一位是明神宗，一位是宋神宗。

前者数十年不理朝政，后者却是自登基之日起便励精图治，但最终获得的评价却如出一辙，其中的原因绝不是能一言以蔽之的。

李长明斟酌了一下，“似乎是无法评价。”

“正是。”獾赞同的开口，“但为什么无法评价？一个人的功过是非岂不是板上钉钉的？”

“真正的原因在于，这是一件需要做但做的并不漂亮的事情。”

“你认为北宋是一个什么样的王朝？”

“政治开明，经济发达，科技文化繁荣。”

“但三冗情况复杂，土地兼并严重，军事力量薄弱的同时财政危机困难。”

“不错。”獾说，“所谓的三冗，即官冗，军冗，费冗。宋太祖自五代十国乱世中走出，深知一个部门独立掌权的恐怖之处，为了分化瓦解这种情况，官僚系统复杂，一个部门能解决的事情往往要数个部门才能解决，便造成了官府开支巨大的同时往往能人稀缺。”

“军冗则来源于每逢灾年为防农民起义，便招募灾民为兵，导致军队规模不断扩大，但军队训练松散，指挥混乱，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只是空耗国家财力罢了。”

“至于费冗，除去以上两只的开支极为夸张外，北宋还有每年对于辽西夏等国的岁币，同时皇室奢靡消费祭祀典礼等费用也同样夸张。”

“比如有一年仁宗皇帝办丧事，为了给文武百官和首都驻军都赐酒赏肉，整个开封城弄的一只羊都没剩下，其官员和军队人数之多可想而知。”

“的确如此。”李长明导师的女儿在大学期间学习的专业之一就是历史，他高中时住在导师家，对于历史也算有所耳闻。

在他依稀的印象中，仁宗皇佑年间国家财政收入3900万，支出1300万。英宗治平年间收入4400万，支出880万。到了神宗的熙宁年间收入达5060万，支出却也是5060万。

收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百，试问哪一个皇帝能在国家财政如此空虚的情况下治理好一个国家？更何况这只是说法之一，另一个统计数据显示，英宗时期朝廷就已经入不敷出，财政赤字高达1500多万。

似乎当中国历史走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就会涌现出变法这一永恒不变的话题，只不过商鞅变法是上升的必然选择，而北宋年间的熙宁变化却是不得不已的选择。

“如果财政无法供应国家的支出，无法调控经济以及应对灾难，那么国家也难以长久的支持下去。”

“想必先生的新法就是建立在这种认知之上才出现的吧。”

“不错，如果国家无法拥有更高的财政，那么一切都是空谈，更何况在这台旧的国家体制上的确有不少可以优化的地方。”

“比如农民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需要借取高利贷，就可以由国家出资收取回报。比如滞销商品可以由官府出资收购，市场短缺时在低价卖出。再比如像中央的上购物资可以由发运时根据各地物价运理灵活调配，避免过度的浪费等等。”

“这些其实都是国家可以优化的地方。”

“你所说的在宫廷当中制糖也是经济转化与供给之间的关系，但我不希望你仅仅限于利用它来获得利益。”

獾的声音无比严肃。

“你知道自己的国家支出几何，收入几何？知道自己的国家是由哪一方势力所真正掌握？你认为他最大的优势与劣势在于何处？这些都是你需要知道的。”

李长明沉默了几息。

在过去的三档游戏当中，他真正意义上当上皇帝并且治理国家的只有最后一档暴君线，但那一档可以说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极端表现，即通过将所有的矛盾点聚焦在皇帝身上，促使所有的官僚集团与地方武装重新聚合在一起，最后一死了之的乐子人路线。

而前面几档的游戏，由于游戏的不熟练以及游戏路线的原因，他更多的是着眼于如何改变政治体制，如何重新去除氏族门阀等等方面，无法否认这些东西都有助于国家财政的重新畅通，但他的确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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