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存的压力,从“人祸”转向“天灾”时,整个徐公岛社区,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凝聚力。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徐公岛的抗灾工作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有了林沧月、孙博、吴静这三位真正专家的加入,原本已经开始的加固工程被注入了“科学”的灵魂。建设组的汉子们,在李杨的带领下,不再是单纯地加厚墙体、钉上木板,而是在孙博精确的力学计算指导下,用最节省的材料,对每一栋房屋的承重结构进行了最合理的优化加固。后勤组的船队依旧像不知疲倦的工蜂,每天都将一船船新鲜的渔获运回码头,在新建的烟熏炉旁,堆起了一座座散发着咸香气息的鱼干小山。而苏溟舟,则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片承载着社区未来的农田之中。他和林沧月以及吴静,还有全叔等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一起,对原有的“抗风大棚”设计图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良。林沧月利用流体力学知识,优化了大棚的弧度,使其更能有效地卸去风力;吴静则根据他们现有的材料,提出了一种更稳固的薄膜固定方案。原本充满了“土法”智慧的设计,在真正的科学理论加持下,一步一步地,变成了更加坚固、也更加高效的现实。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当他一个人站在指挥室的窗前,看着自己的家园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变得一天比一天更坚固时,一股更深沉的、无法排遣的忧虑,却总会像冰冷的海水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想起了周毅教授在巡航考察时,看到的那些如同野蛮“狮群”般的幸存者部落。
他知道,在这片广阔的**之上,还有无数的人,他们没有坚固的砖房,没有充足的食物,甚至……连最基本的、作为“人”的尊严,都已经丧失。
当那场足以摧毁一切的超级台风来临时,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圣母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地生根、发芽。
“不行!我不同意!”
指挥室里,李杨听完苏溟舟的计划,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反对,“小舟,你是不是疯了?!我们现在自保都还来不及,你还要派我们最精锐的战斗力,去救那些跟我们素不相识的人?万一他们是白眼狼怎么办?万一他们把我们的船抢了,反过来打我们怎么办?!”
“杨哥,你先别激动。”苏溟舟示意他坐下,声音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要去当救世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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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我们的文明,多保留一些火种。”
“而且,这也不完全是‘牺牲’。”他指着那张巨大的海图,上面,被他用红色的木炭,圈出了几座距离徐公岛不远、且同样被标注为“宜居”的岛屿。
“我们徐公岛,太小了。我们现在这一百号人,几乎全都是光棍。短期内,大家还能靠着建设家园的激情和兄弟情谊维持下去。但从长远来看,一个没有女人,没有孩子,无法进行正常繁衍的社区,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替我跑一趟。去这些岛上,看一看。一来,是把台风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准备。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去‘筛选’。”
“去看看,那些幸存者里,有没有还保留着善意和理智的、值得我们去拯救的‘同类’。如果有,我们就先把他们吸纳进来,一起度过这次难关。等风暴过去,再帮助他们,在周边的岛屿上,建立新的、属于我们联邦的开拓据点。”
“这是一次冒险,但也是一次投资。一次……为我们整个文明的未来,进行的投资。”
这番话,让李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让谁去?”他沙哑地问道。他知道,这个任务,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
苏溟舟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擦拭着手中木矛的、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上。
“破浪。”
侯破浪抬起头,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着苏溟舟。
“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苏溟舟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需要你的武力,去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但我更需要的,是你的眼睛,去替我分辨,谁是值得我们去拯救的‘人’,谁是已经彻底沦为野兽的‘怪物’。”
侯破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与苏溟舟对视了很久。最终,他缓缓地,站起身,将那根早已被他盘得油光发亮的木矛,插回了背后的皮鞘里。
“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室。
……
在侯破浪带领着一支由十名最精锐的战士组成的“远征队”,驾驶着那艘速度最快的旗舰“忒修斯之舟”,消失在海平线上之后,徐公岛上的另一项“文明复兴”计划,也在悄然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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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工坊里,早已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的“发明家俱乐部”。
林沧月、孙博和吴静这三位来自旧世界的顶尖科学家,对于那台充满了“废土朋克”风格的潮汐发电机,表现出了远超苏溟舟想象的热情。在他们看来,用最简陋的材料,去实现一个最尖端的科学构想,这本身,就是一件充满了“文明浪漫”的事情。
他们和全叔、刘师傅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几乎是吃住都在一起。一边,是代表着顶尖理论的科学家,在黑板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如同天书般的公式,计算着每一个齿轮的增速比和每一个叶片的受力;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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