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居雅阁二楼包厢中,三人落定坐席。
雅阁内装潢打扮极其低调,茶桌都用着上好的青犀木和锦缎绸,朝外眺望而去,一楼中场之上建成二阶小台,台边栏杆萃青描蓝,彩绘故事,四角饰以白玉清心铃。
台上,乐者饰面,身着鸦霞长服,流光溢彩,眉眼精致漂亮,正弹奏着近年来九州雅曲,琴瑟筝乐流水般在楼内蔓延开,在清心铃的加持下,拥有了乙等静心符的效用。
昔日玉渡山上,裴寂也随元满学过茶艺,对泡茶的手法信手拈来。
二人有条不紊温杯投茶摇春,到这一步,茶香已经弥漫开来,香气四溢,浸满整座茶室。
穗穗却并不关心这些,她懒懒趴在精雕花叶的曲槛处向下看,似乎更关注台下那个穿着鸦衣的女人节拍打得到底对不对。
第一盏茶满之时,台下一曲迄,第二曲将起,乐者正颂诗致语。
穗穗看着她们,开口:“节奏手法一点也不好。”
她骄傲道:“还是明王更胜一筹。”
元满有些讶异,她光以为明王只会治下,手腕铁血,却并不晓得他竟然也会些鼓乐瑟声。
裴寂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眼皮看了穗穗一眼。
可惜穗穗已然沉浸在自我点评之中,没有空扭头,她的后脑勺也没有长眼睛,否则早被裴寂这一眼看得闭口不言。
“明王大人会吹箫,也会箜篌,只不过他箫吹得不好,我们都不爱听,你问裴寂,是不是。”
元满果然来了兴趣:“真的吗?”
她偏头看向裴寂。
裴寂只能点点头附和。
穗穗拍手大笑:“明王大人也是有些君子情怀在身上的,他虽不擅长,却还总是练习,日日穿着一身飘逸白衣,坐在山头,若非箫声实在嘲哳呕哑难为听,我都要仰慕他了。”
“后来他便想通了,也不吹箫了,这些年忽然会了箜篌,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显露过,我们一问,原来竟是生前所学,不过凡间箜篌多是女子所学,他如此擅长,倒是奇怪,也怨不得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展示。”
元满立刻抓住了关键词:“生前?”
穗穗看向元满问询的眼睛,明白她简短疑问中真正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元满有些震惊,竟然是这样。
元满一直知道,暗城的明王大人是个妖鬼。
这世间的妖鬼分为两种,一种生来便是妖鬼,一种是由修士转变的。
修士能修邪道诡路,但成不了妖鬼,除非献祭为人之魂之灵,彻底堕入诡道,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才会成为妖鬼。
以明王的强悍之力,任是谁都不会想到,他其实并非纯血妖鬼。
穗穗他们却并不避讳:“明王大人虽是人身,却是我族最强者,那些妖魔鬼怪纵然心怀不轨垂涎暗城之权,却也只敢在背地偷偷肖想,面对大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还要再继续吹嘘,便被嘴边的茶打断。
裴寂松开牵连着杯盏的灵线,冷言冷语:“老老实实喝你的茶。”
穗穗撇撇嘴,不说话了。
元满却若有所思地看向裴寂,她想起来,裴寂是擅长吹箫的。
小时候她做什么事都耐不住性子,裴寂便要教她吹箫养性,好压一压她的好动。
她思索着:“我送你的箫呢?”
裴寂面不改色:“我藏起来了。”
元满挑眉:“你不会为了泄愤扔了吧?”
穗穗如猹遇瓜,两眼放光挪过来:“什么事什么事?”
裴寂一把按住穗穗的脑袋,阻止她再进一步:“没什么事。”
“我没有扔。”
话虽这样讲,他却眼神闪躲不定,不敢看元满的眼睛。
元满忽觉一阵心酸。
她没想到,裴寂已然讨厌自己讨厌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明明同他说过,朋友之间,要珍视一切礼物。
那根长箫她花了许多功夫才得到,因为太过素朴,她还特意镶嵌了青城金和南霖玉。
天知道,那些闪闪发亮的珠石玉宝是她千辛万苦同娘亲求来要做裙子的,贡献出去就像剜了一块肉般让人心痛不舍。
裴寂送她的礼物她还仔细珍藏着,哪怕两人闹掰也没有扔掉,没想到她送的东西却被视若敝帚。
元满实在太委屈了,她看看裴寂依旧躲闪的眼神,又看看面前的茶盏,忽然起身。
“你们喝吧。”
她闷声道:“我先去休息了。”
裴寂下意识抓了一下她的手腕,却被立刻避开。
元满失望地看他一眼,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铃居雅阁,元满并未像她说的那般回去客栈,她站在门前的岔路口,思索片刻,拐向了相反的方向。
所以哪怕裴寂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去,也未能寻到元满的踪迹。
元满走着走着,又顺手掏出了图册。
不怨她找不到路,实在是铃居幻境里的实在纵横交错,她记得脑袋发昏。
走走停停许久,她终于来到幻境中的无垠茶野。
如今正是春茶采摘的时候,茶园中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唯有园前短亭,一只大黄狗闲适地躺着,睡得正香。
它嗅着茶叶的清香,正沉醉得不知东西南北,忽然在风中捕捉一丝熟悉的气息。
黄狗登时瞪大眼睛,看向茶园入口相距十步的羊肠小道,一位青衣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娘欸!
大黄狗浑身的皮都一紧。
它自幼便脸盲,认不清男男女女,只能靠敏锐的嗅觉来判断来者是谁。
这味道,不是十年前那个差点剥了它皮的坏脾气女郎它吃屎!
这边元满饶有兴趣看着那只忽然开始摇头摆尾的哈巴黄狗,并不知道自己被认错了身份。
她习惯性招招手,那狗便像看见了主人般扭着屁股碎步走来,讨好地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
“大黄,”元满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能随便喊着:“你怎么这么胖?”
大黄悚然一惊,十年前那女郎临走前,曾威逼它速速减肥,没想到她如今还记得。
他霎时间幻化了形态,变作一个小奶娃娃,抱着元满的脚踝哭泣:“我好饿的,整天都吃不饱。”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又不让我吃屎,我只好去吃白米饭啃热馍馍,白米饭和馍馍最容易发胖了,我才被迫变作这副模样。”
哈哈哈。
元满不动声色抽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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