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树木沙沙。
城郊数里的田野里,月下黑影,只见人怒,不见其貌。
那黑影身形矫健,在田埂间快速穿梭,竟还能不踩到百姓所播种农田,只道几人迅速来到一衣着韶粉,发冠银白,背对着一行过来几人的男子身边,拱手作揖,姿态恭敬。
“圣主,那前去截获付大人十余人中,只一人被带走了,另外的人全都死了。”话不轻不重,却甚是沉闷。
借着月色,这位衣着与旁人不一的男子愤而转身,“什么,这些草包,居然连一行三人都打不过,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位被喊圣主的男子,怒目圆睁,眸中狠厉,“我花多少银两精心培养的死士,竟如此不堪一击,真令我失望至极!”
“圣主息怒。”几位黑衣人瞬间跪地,“圣主,属下有一妙计,那唐家的财物不是被付大人置放在郡衙嘛,郡衙那群衙差好吃懒做的,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位付大人的功夫着实厉害,属下打探得甚是清楚,一直随从付大人的白衡,是个不会武功的,还有付大人那位相公,更是个文弱的,只有付大人的武功绝世,若我们硬要逼着付大人就范,怕是要排出远不止十人的人,可我们的人如今大都快要吃不起饭了,这十余人已是吃了很多兄弟的口粮去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死在这儿了。”回来禀报的黑影低头跪着,声音恭敬却颇掺无奈。
圣主闻言,重哼一声,“想不到我堂堂圣主,日后是要称帝的,今时要饿死在这堰城郡,真是活久见呐。”他手倚着一旁的大树,努力让自己不饿的发昏下去,“这一载里,我从别郡不得已逃过来,想不到这里比别郡形势更为严峻,也不知都城那位乔状元如何了,递出去的信石沉大海。
如今各处都在搜查我们这群人下落,别郡郡守都是皇帝手中亲信,对我们是严查到底的,我原以为这堰城郡不同,早早过来,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付大人,还是为女子,这女子好生厉害的手段,知晓我们在觊觎唐家财产,更知晓我们派人杀了唐氏三人,小小年纪,如此作风,当真是令人高看一眼呐。
行,就依你说的办,明夜动手,我们也不能饿死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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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温娘子和乔娘子将边郎君的饭菜送至后院屋子里的床榻时,也在屋里坐了会儿,付大人吩咐二人,定要看着他将这些吃完,二人自当尽心竭力。
边连瑱这右胸膛的伤让他的右手用起来不大方便,他只得用左手慢慢吃,付濯晴早上起身离去时,跟他说,约莫着今夜,旧时余孽便该动手了,她会回来晚些,午晚饭的话就让温乔两位娘子给送进来。
温泠搬了个圆杌沿着床榻坐下,“这药膳是付大人特意嘱咐我俩熬的,说是江大夫给的方子,喝了对你的身子好。”
就是边连瑱手中喝的这碗药膳,也是炖的鸡汤,里头放了几味药材,喝起来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特意’二字,让他想去了别处。
虽然说吧,他的伤非常合时宜,让付濯晴和他情好如初,可是昨夜二人睡在一处,他本身就血气方刚的,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自然而然的身体反应也乃人之常情,可是这伤有在二人中间横插一脚,致使一些事情只能后延。
这‘特意’二字,像是付濯晴故意说给他的,那句“你还是祈祷你的伤快些好罢”,分明是在埋怨他的伤不合时宜。
诶,药膳是晾好端进来的,边连瑱喝了两口,便呛着了,他一咳嗽就震的伤口隐隐作痛,温泠和乔淑君二人也不好上手给边郎君拍背。
“大夫应该快来了。”乔淑君的言外之意是让边郎君再忍忍,“付大人今夜回来的晚,说是郡衙有事发生,用完晚饭,边郎君就先歇着等吧,待会儿大夫过来,我和阿泠将人请进来。”
“说来也怪,这郡衙白日也无事发生呀,夜晚会有何事呢?”温泠百思不得其解,但付大人说有,那自然也不会差的。
边连瑱手放在胸脯处,轻轻拍着,好不容易舒缓了嗓中想咳嗽的动静,他开口道:“还不是昨夜我遇刺的事,眼看着那群旧时余孽是坐不住了,今夜怕是要行动了。”
乔淑君重复理解,“边郎君昨夜遇刺,今夜余孽便想打入郡衙,莫不是冲着唐氏财产来的吧。”
“这么说来,付大人的人手够用吗?这要是有个万一,可咋办。”温泠手往大腿上一拍,略显焦急。
这郡衙之中无人知晓那群黑衣人的身手,郡衙衙差的身手如何,温泠也不知,就连都说付大人的功夫相当了得,她也没见过,可不担心的急嘛。
边连瑱慢悠悠吃饭,他得好好吃饭,好的快一些,有些事越等越不行,“不用担心,旧时余孽虽然有些功夫,可他们早就不剩多少银两傍身了,陛下何等聪慧,将一个四分五裂的朝代引领至如今,自然会镇压这群余孽的活路,如今在堰城郡的这群人啊,里头定然有从一始终盘踞在这座城里的,也有别处待不下去,逃过来的人。
这一开始盘踞在这里的人过得甚是滋润,毕竟堰城郡在咱们付大人没来之前依旧延续旧时制度过日子,可别处逃难来的人呐,是缺衣少食得,过来这里,那这里的人自然要分给他们吃食衣穿,久而久之,哪里来的银钱。
所以他们这会儿定然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昨儿我们遇刺的时候,他们都是强撑着动手的。”边连瑱把一个被付濯晴砍伤的黑衣人压在身下时,还听到了对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这群人是走投无路了,昨夜才会截我们的马车。”一开始别说边连瑱了,就连付濯晴也是不知的,若非昨夜遇上黑衣人行刺,她和他都还不知旧时余孽如今这般可怜,也不会猜测今夜他们会有所行动。
搏一搏,万一成功了呢。
就为这么个万一,也总有人愿意前仆后继的。
付濯晴吩咐衙差提了那位被她留了一条命的黑衣人在郡衙偏堂。堂间通亮,白衡在地上转悠,将黑衣人仔仔细细瞧了个遍,然黑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付濯晴所坐的高堂旁的八宝桌上,所置的一桌饭菜。
如今这郡衙的厨子做的是愈发好,付濯晴就说之前专程针对她和白衡的厨子是唐府故意而为的,目的便是觉得她杀了王仁,要给她好看,如今唐氏三人都死了,厨子自然也有手艺了。
唐氏三人死后,她拎所有给郡衙做饭的厨子过来问过,就是唐小姐吩咐他们干的。
这件事付濯晴没打算追究厨子的责任,既然改了,事情也没必要闹到鱼死网破,本也就是厨子惧怕她和另外三位大人一走了之之后,厨子还是会被唐氏打压之故,如今顾虑解除,厨子自然无需为自己的日后担忧。
付濯晴端坐高堂之上,手指不断点在八仙桌上,目光冷冷扫过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声音严厉,“你都要快饿死了,想吃饭吗?你若想吃饭,便如实告诉我,你们的头儿姓甚名谁,作何打算,否则,本官就让你眼睁睁看着饭菜饿死在这儿。”
今儿整一日,付濯晴都吩咐人不需给此人吃饭,只需将饭菜做的要多香有多香,给黑衣人看着。
白衡回坐在官帽椅上,双手搭在椅柄上,“是啊,你都饿了这么久了,身上的衣裳也馊了,想死还是想活,可全凭你一念之间。”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不停地吞咽口水,目光就像长在饭菜上似的,“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只求两位大人能给我一口饭吃。”
“我们的圣主姓张,单字一个诏,我们圣主打算称霸天下的,谁知,谁知如今都快要被饿死。”
“圣主。”付濯晴和白衡相视一笑,“亏也是
想得出这么一个称呼,一个都能让自己下属饿得不成样子的圣主,你觉得他配当你们的圣主吗,你们之前做了多少错事,抢百姓仅有的粮食和银两,为自己所用。”付濯晴摇摇头,这样的圣主即便称了帝,于百姓而言,也是民不聊生的。
她起身先将一碗温热的鸡汤端给黑衣人,黑衣人二话不说抬碗喝下去,“那你可知你们圣主今夜会有所行动?”
刚喝完一碗汤的黑衣人抬手擦嘴,“属下不知,昨夜行动之时,圣主没说,属下也没听属下同僚谈什么计划,大抵是没有的,圣主待我们如同再生,我们都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
“是吗?”付濯晴接着端着饼子和菜,一同连着筷子好生放在黑衣人身前跪着的地上,“他们一会就来了,你信他们是来救你的,还是信他们是来抢夺被本官放在这郡衙里的唐家财产的。”
黑衣人刚夹菜咬了一口的饼子,堵在口中,堵着他说不出来话,要是换做以前富裕那会儿,他想圣主定然会选择救人的,如今不仅他那些兄弟,就连圣主自己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昨夜一群兄弟,先紧着他们十余人吃饱上路,他想圣主如果来,也是来劫财的。
黑衣人落在口中的吃食嚼的慢了很多,怪不得他今夜被押解过来时,瞧着郡衙里的衙差实在是多,几步一个,几步一个的,就连每日这个时辰已经下衙的两位大人也还坐在这儿,难不成今夜圣主当真带着人来抢劫?
这该如何是好呢。
这无疑是带着兄弟们过来送死呀。
甚至黑衣人口中的饼子和菜食都被咽下去,外头便有衙差紧急飞跑进来报,“禀报两位大人,余孽当真攻进来了,这会儿所有余孽已从四面八方进到我们衙内,请大人指示。”
付濯晴和白衡一道起身,付濯晴盯看眼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当着此人面,传令,“吩咐下去,吩咐早已藏匿在郡衙外的衙差从外向里,我们里头的衙差,从里向外,今夜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不管是圣主,还是皇主,无需回禀,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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