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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4

被刑架捆缚住的Alpha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嘴角是被人用拳头揍出来的肿包。他双拳攥紧,咬着下唇,才把喉间的痛呼抑制下来。

见时既迟被Omega父亲带到囚室门口,他被凝固的血蒙住的双眸弯起,轻轻牵动嘴角,对弟弟挤出个宽慰的笑。一如当年。

时既迟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手脚不受控制地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变凉。

在父亲扬起皮鞭,怒骂“禽兽”的时候,时既迟挣开身边Omega的手,冲到父亲身边,握住父亲挥鞭的手,替时礼辩解道:“不是哥的错……”

可鞭子越过时既迟的身体,还是落到了时礼的身上。

沾血的皮鞭扫出一阵破空声,“啪”地抽到躯体之上。Alpha赤裸的上身新添一道血痕,伤口极深,透过皮肤,仿佛能看到底下森白的肋骨。

“哥!”

时既迟叫喊着醒来,嗓音干涩,带着惊醒的后怕。

他还在福利院里。户外是闷雷滚动,大雨啪嗒啪嗒砸到地面,漏风的窗户上映出树影狂摇,像个张牙舞爪的野兽,嘶吼着要吞吃掉潮寂的夜。

他还维持着跟郁淞相拥的姿势,头靠在另一个枕头上,侧身微蜷。但本该抱着他的郁淞不知何时离开了。

时既迟将枕头立在身后靠着,扯过薄毯,把脖子以下的自己全部盖住。

雨夜总是适合发呆,他听着狂风骤雨雷鸣电闪,目光虚掷于黑暗中的某个点,放纵自己出了会儿神。

他想到方才的梦境。

记忆里,父亲就算把时礼赶出家门,也没有像梦里这样骂得难听,更别提动手打人。

只是一场胡编乱造的梦吗?

可是心脏的疼不是假的,手腕上爸爸握住的地方好像还有余温。

时礼犯了什么事?父亲为什么骂他禽兽?他看向时既迟的眼神里,那种浓烈的、炽热的、无奈的情绪是什么?

还有……郁淞呢?

雨打植被的声音里,掺杂了慌乱无章的脚步,踏着水坑,像极了幼年时候,时礼带他嬉闹的场景。

刚换上不久的新铁门从外面打开,未婚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鬼一样,身后天空一闪,他背光的面庞一片漆黑,雷声随即滚滚而来,贴在时既迟的耳边炸开。

郁淞呼吸间带着长途跋涉的喘息,咽下喉间溢出的一点腥甜,抬脚进屋,贴心地关上了门,把幽冷的风隔绝在外。

最低一档的灯光柔和亮起,屋内堆积着阴霾的陈设瞬间被扫空,时既迟不需要适应,就能接受灯光的亮度。

还是那么细心。

时既迟视线跟随着闯进来的人,对方浑身湿漉漉的,宽松的睡衣被雨浸透黏在身上,发梢挂着的雨滴不住地淌落,很快在床前聚了一滩。

郁淞没有坐到床上,免得把床单染湿。他先是平复了呼吸,一把抹开滚进眼睛里的水,睫毛被凝得分成几组,显得双眸更加深邃,也更有神。

“你去哪了?我一睡醒你就不见了。”郁淞见人好好生生地躺在床上,剩下的一点担忧就此褪去,语气如常地问。

如平地惊雷,时既迟被这句话问得一惊。

“我……不见了?”他声响很低,像是喃喃的梦呓。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手腕,那里皮肤上Omega轻握的余温早已消散。

所以,那不是梦吗?

可他怎么会突然到别的地方去?也许是梦游?

郁淞只看见他垂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臂,并没有看出他近乎怀疑世界的茫然。随手抓起一张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水珠,郁淞说:“对啊,你走都没动静。”

当然没动静,时既迟几乎是突然消失的。

“要不是感觉到怀里很冷,我都不知道你出去了。”郁淞补充道,他脱掉身上不挤都能滴水的衣裤,裸着身子把它们扔进盆里。

时既迟没再回答,只是呆滞地盯着手腕,自顾自地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里,周边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就算再迟钝,这时候郁淞也反应过来了。他朝时既迟走了两步,光着腚坐在床边,指尖浸染上雨丝的冰凉,虚抚在时既迟的脸上:“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做噩梦了?”

不想惊动面前的人。

“嗯,出去散心了,”时既迟抬眼,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随口扯了个谎,伸手捏住郁淞泛冷的手指,“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被毫无征兆的关心冲昏了头脑,郁淞捧着时既迟的脸亲了一下,笑得像个得到主人投喂骨头的二哈,很听话地拎起干净衣服,闪身进浴室去泡澡。

时既迟望着他的背影,极轻地叹了一声,最后把毯子捞到头顶,侧身闭眼。

郁淞出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一个鼓起的大包,时既迟把自己紧紧裹在毯子里,呼吸变得绵长。

他自觉地放轻声响,关掉灯之后,蹑手蹑脚坐到床边,把时既迟头顶的毯子剥开,压在对方的脖子下。

呼吸很浅,颤动的睫羽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白色闪光。

郁淞伸臂把人揽进怀中,下巴在毛茸茸的头顶磨蹭,贪婪地闻着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他闭眼打算再睡一觉的时候,怀里的人忽然抬起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

那一刻心花怒放心跳如鼓心痒难耐,郁淞环住人的手臂缓缓收紧。

算了,失眠也不错。

*

暴雨一夜洗礼,空气变得澄澈,鸟雀在杂草间蹦跳,啄食着被雨打落的野果。

光脑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郁淞依约外出找纳智小学的几位老师,还不忘给时既迟留了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为了将就不会生火的上将,土灶膛燃着一肚子火,时既迟胡乱地把饭菜一股脑倒进热锅。不太熟练的执着锅铲,在一锅食物里搅拌。

他一边守着锅,一边看着光脑。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是昨晚扫描进去的路线图,整片军区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道路在上面都有显示,他沿红线标注的地方一个一个看过去,忽然注意到某个饭馆。

名叫“海圣”。

之所以对它有印象,是因为在小孩家吃饭的时候,那几个明显来自饭店的瓷盘上,就印着这个名字。

如果时既迟昨晚的“梦”也跟这些人有关的话,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除了都是A级以上信息素,就是都吃过这家饭店的食物。

被煎热的油滋滋冒起来,饭菜香味飘进鼻尖,时既迟后知后觉地饿了。

但他专注地分析着地图,忘了翻炒。

于是原本勾人食欲的饭香里夹杂了一股糊味。时既迟把糊掉的那层锅巴挑出去,把剩下的食物盛进碗里,单手端到沙发旁坐下。

……卖相不好,但还能吃。

他用筷子尖挑起一小点饭菜,放进嘴里仔细尝尝。

还好郁淞厨艺不错,瑕不掩瑜。

时既迟放心地吃着饭,同时思绪回到那家饭店上。就这样确定精神病跟饭店有关系未免太过武断,毕竟郁淞同为A级Alpha,也吃过同样的饭菜,但郁淞没有做梦。

出神间,光脑亮了起来,莫尔斯的通讯请求弹到时既迟面前。

“上将,”这个称呼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了,但莫尔斯早就叫惯了,一时没来得及改口,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称呼可以替代。忠心的蓝眼睛站在对面,汇报的时候总是略低一等地俯身颔首,“梅莉药师那边驻守的人传来消息,德尼星的地下黑市即将开启,到时梅莉女士作为违禁药品的研发者之一,会隐藏身份参与。”

梅莉……提到这位顶尖药剂师,时既迟想到昨天自己无意间泄露了信息素。

抑制剂失效的事,不能再等了。他需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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