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京事处理好,任渺一行转回南京和钟同一队会和,带着各样准备分销去各州的货物,以及用来缴纳给边关换取茶引盐钞的粮货,一路往延安府而去。
作为西北军事及经济要塞,前年里,延安府驻守的萧都统制带兵大败永夏。今有智计双全的宁都统制领兵驻守并积极外交,府城中何府尹勤政务实,清正爱民。
这样的延安府是严肃的,同时也是开放热情的。这两年,北围城特开辟出的坊市内,两界难得摆明面儿上来的商贸来往非常活跃。
待到仲夏,最后一丝春意马上就要退去时,任渺一行来到了延安府。
队分两边,任宏泉带着一队人在南奴城交割粮货,钟同带任渺和任浩辰两人,带着货穿过府城,先行来了北围城落脚处,任氏行货所,转眼就忙开了。
作为头一回出门的好好学徒,任渺跟在钟同身后,就跟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没丁点放松的时候。
大量出货进货,还要兼顾学习怎么和人商谈事务,一路来那些与此相比,简直就只是两盘开胃前菜。
而且任渺发现,来到这儿的人,会变得相当喜欢打直球,说话交流跟斗鸡眼眼儿一样,说是下一瞬就要干架,完全没问题。
当手中所有的货放了大半出去,剩部分在这边的铺里慢慢出就不是任渺的事了,她又跟着大部队到处找货,收拢一批,再一刻没停当的出发转去别州。
大致就是拖着各样货物,在永兴军路到河东,京西北这一圈交界的各州县里周转。
自家的,或是自家合作的铺子里点货交货对账查账收钱一条龙,再到商行中和各色人来回扯皮等循环。
一些日子下来,除了遇到些跟他们商队一打照面,就放弃逃跑的流寇不大像话外,其他的,任渺觉得比起爹和大哥所说,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是见识过自家二哥忙到崩溃爆哭的经典场面了。
但让她来说,其中让人又烦又气,还得往肚里咽下去换成笑脸相迎的,当属那些无处没有,披着层官吏皮,想着千百种方儿要从你口袋里刮一层油水的臭老鼠们。
此种最耗心力,最消热情。
等真真正正停下来能歇一口气的时候,已是中秋的早晨。天蒙蒙亮都还没有,是鸡都还没有睡醒的时候。
“哎呀,睡过头了!”
穿着抹胸薄纱裤呼呼大睡的任渺梦中惊叫一声,忽然一个激灵,顶着鸡窝头,一下从铺在地上的凉箪上弹跳起来。
都不用睁眼,她弯下腰,两脚精准穿进厚软底长靴,利索掖好裤脚,顺手拽来团成一团丢在椅子上的半臂,直起身一套就往外走。
起手把头发随便圈起在头顶打一个结,两下扯松,从系在衣角上的头巾里拔出一杆碧绿竹节簪往发里一戳,再用头巾一围,简化版本的一个螺髻就成了型。
放下手随便搓了把最近黑黄了一圈的脸,她再拧下竹节簪的头,刮了点唇脂往唇上两颊一点一揉,立即就是个笑能哄人,不笑能唬人的专业商人。
打开门走到还蒙蒙黑的院儿里,眼瞅各处静悄悄的,她还懵着的脑子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双手一插腰,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今儿是怎么啦,人呢?......”
静悄悄的院子,只有她的吼声在回荡,任渺的眯缝眼忽然睁大,她惊了:“都走啦!”
这不是没有过的事,有一回她实在累的狠,起不来,就被她爹带着商队无情抛下了。只给留了个二哥,还有两头最不听话的驴。
那次追大队伍追得她可辛苦,赶上了之后,只有她爹笑眯眯的一句:“闺女啊,吃不消了说一声,爹要人带你一路玩回去,啊。”
回去?任渺想到一路来在各处铺子里放下的豪言壮语,还有答应娘说的,这回不成,以后必乖乖呆在家里学淑女的话,当即瞪圆了眼道:
“爹,这事您甭提了,绝对不可能,那是扯下我的脸皮在地上搓,笑死人了要!”
之后她就是再要赖床,也能赶在最后一刻及时踏出房门,再没迟过。
难道今儿又睡过了?
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任渺眨巴眨巴眼,半响,低了脑袋丧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转了身就往后边去。她得去牲口棚里找找,看这回有没有给她剩啥交通工具。
.....
“吱呀~”
边厢的门开了条缝,李从舟闭着眼仰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小娘子,今儿~~休息。”
...
“啊,休息啊?”任渺腰板子瞬间一软,这回不止脑袋丧气了,腿疼手疼无处不疼的劲冒上来,那是塌肩缩背地往回走:“休息好,好....”
“砰!”
两边门同时一关,院子里重归美好的寂静中。
等任渺再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门被敲得梆梆响:“小娘子快起来了,今儿中秋呢。”
“唔,知道了。”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扯了盖着脑袋的凉被,清醒了一丢丢,就觉着浑身哪哪儿都不爽,于是扭着各种造型做拉伸。
又在席子上赖了好一会,等又有敲门声来喊的时候,才舍得爬起来。
这一回她是好好洗刷刷过,认认真真扎了个蓬松好看的三丫髻,穿上颜色鲜亮活泼的新罗裙,戴上整套珠玉首饰,细细打扮了一通。
过节嘛,必须得美美的。
等她收拾停当,月亮已经爬上嘉岭山尖尖了。
任渺抱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寻着香味出了房门,院儿里已摆开了五大桌,李从舟等人和各家来的小二哥们正忙叨叨地从食盒里往出摆吃的。
她一出门就发现那越来越勾人的香味哪儿来的了,她爹和钟叔,李叔他们在院子里架火堆烤全羊呢。她围上去偏了几片来过过嘴瘾,问了:
“爹,叔,你们说,大哥这回能成举人不?”
钟同捋着须,意外抹了满须子油不自知,兀自笑道:“大郎从小就是读书的好料子,当然能了。”
李多叁指着他须上的油笑道:“油光光的嘴说的话最灵,咱大郎肯定能上!”
“考试这回事啊,就是有十成的实力,还有一分得看运气。”任宏泉又塞了一块嫩肉给女儿,笑眯眯道:“这儿热,小心你的妆花了。
快,去桌上看看,可有你爱的?”
任渺鼓着嘴点头,转身凑到桌前一看,眼就又是一亮,嘟嘟囔囔念叨:
“长三娘家的麻辣羊蹄,五香沾碗,牛二家的薄皮芝麻煎,三鲜肉丸汤...这是...”
她伸手拿起桌上巴掌大的酒坛子,揭开盖一闻,喜道:“容州青梅做的青梅酒,爹,你们哪弄来的?好香啊。”
没有靠谱的运输方式,没有合适的容器,酒都经不住长途,广州那边的果子要运过来更是极不容易。
在延安府,这样东西可难得的很,何况酿的这么好的,说是一坛酒一两金,那也不夸张。
“咱爹就好这一口,每年都下重金要人送果子来,再费心酿成。在这儿,酿青梅酒没人能比得过咱爹。”任浩辰和陈默抬了个湿漉漉的大桶,从侧边大门进来。
任渺歪着头想了想,疑惑道:“今年怎么没酿?”
“哼哼~得了吧。”任浩辰找位置把桶放好,笑话她:“今年你在这院子里除了睡就是埋头在账本和货物堆里。
这些时候,一件东西没送到你眼皮子底下使劲晃悠,你看得见什么?要我说啊,咱哥读书要有你这股子痴劲头,早过了那金銮殿,踏马游街,喝上琼林苑的簪花酒了。”
任渺撇撇嘴,走过去拍着桶问:“这又是什么?”
“才从河湾里起出来的甜浆,冰了一个下午呢。”陈默去偷了一大块肉又转回来,口齿不清道:“待会子做成水饭配这些菜,那才爽口。”
“这也太棒了吧。”一听这个,任渺嘴里就有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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