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仆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上香祭祀的东西。
陆婉君点香,装模作样绕祭坛走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
“小女陆婉君与公主多年交情,如今公主蒙难,小女不得不帮。还请仙子再庇护小女一次,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故意咬重了尾音。
一旁的季衍汗毛倒竖,差点条件反射性想跑,转身时才想起来亲娘嫂嫂们都不在,颇为伤心惆怅。
自陆婉君嫁入镇国公府后,季衍就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宠,变着花样教她怎么管教他。
譬如这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就是大嫂修理他时最常挂在嘴边的,连他娘都被传染了。
只是现在阴阳两隔,天各一方。
季衍伤感,陆婉君的问话还要继续。
“殿下,请给芸儿和阿婷另外安排一处休息,我一人在西暖阁足矣。”
陆婉君的请求不难完成,大公主自然答应。
她问陆婉君:“除了这件事,你可还需要我准备什么?”
陆婉君略作思索,答:“请殿下派人将从前与冤魂有关的人,挨个带来这里问话。”
“婉君,你要升堂?”大公主十分惊诧。
“我朝律法,私设公堂者绞。殿下怎么会觉得我知法犯法?”
陆婉君有些好笑:“正所谓知己知彼,我得知道那冤魂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行。”
“好吧,你主意多,我听你的。”
大公主挥手,自有人安排。
不多时,飞鸟卫首领进来回话:“公主,人已带到。念珠入府至今,交友不广,除了将她买回来又管着她的张女官,便只有三等丫鬟小雨和秋芷与她交好。”
“先把张女官叫进来。”见大公主无甚异议,陆婉君吩咐道。
张女官听闻是问念珠的事,原本和蔼的面容当即煞白几分,跪在大公主面前连连磕头:
“殿下,奴婢真不知道念珠有这等歪心思,若早知她是个不安分的,奴婢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回府的!”
“张女官,你不必惶恐。”陆婉君示意飞鸟卫拦住她,“殿下心善,知道并非你的本意。你且起来,将你如何选中念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
张女官抬眼,得了大公主的允许,这才抹掉眼泪,回答陆婉君的问题:
“五月前,公主遵循旧例,将府中年满二十二的年轻侍女都放回家,愿意留下来的人不算少。但府内事务繁杂,人手多少短缺,因而奴婢便领了公主的命令,找人牙子又挑了几个侍女入府。”
“当时念珠在一众女孩中极其显眼,她个头高身材健壮、眼睛明亮长得英气,虽说看着性子野了些,但能说会道,还能算账认字。奴婢问了她几句,她都对答如流,一看就不是贫苦人家出身。”
“奴婢看她同我中原人五官大有不同,便问她的家世。她说她是回来寻亲的。她父亲原是上京的商人,上边地西行淘买货物,偶遇了身为匈奴人的母亲,二人情投意合成了夫妻,后来便有了她。”
“因着战乱,父亲在边地的生意全都破产,最后病死在边地。变卖家产为父亲下葬后,母亲想带父亲的骨灰回到上京落叶归根,不料回到上京,母亲就因水土不服病重,撒手人寰。她身上仅余的盘缠用尽也不够给母亲下葬,故而卖身为奴。”
“她父亲年轻时在学院读过几年书,请了不少夫子给她讲学,因而她虽生得有些匈奴人的野蛮模样,实则对我大乾文化了解颇深。”
话到此处,张女官的声音有了停顿,似是为了掩盖某些情绪。
陆婉君听出了她对念珠命运坎坷的怜惜之情。可惜这是公主府邸,念珠又成了兴风作浪的冤魂,日后她的生活还要仰赖公主,张女官不能对着公主的敌人表露恻隐之心。
心中对念珠的形象有了基本的印象,陆婉君又问:“那念珠入府后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倒是没发现。”张女官略一思索,笃定道:
“不是奴婢要为念珠开脱,这丫头性子要强极有主见,偏她嘴甜又手脚勤快,许多事教了一遍就能上手,根本不需要我担心她。因她与我中原人生得不同,有些丫鬟不喜欢她,暗地里排挤她。但她我行我素,毫不在意。”
“奴婢曾问她会不会难过。念珠说前朝尚可迎接八方朝贡,胡族异邦皆可入朝为官。如今我朝自是应比前朝更有大国气象,仅因相貌和民族便看不起人,是那些人眼光狭隘。”
英气、勤劳、骄傲。
陆婉君给念珠选了几个词。
张女官又回忆了一会:
“其实在念珠犯下大错之前,奴婢从没想过竟会是她。她生活规律,平日得了空就是读书,更是只与小雨、秋芷两个丫鬟往来。顶多每一旬末,会来找奴婢报备离府,去给双亲扫墓。”
“每十天去一次?”陆婉君问。
“是,不管刮风下雨,她都绝不耽误。”张女官叹息。
“她跟我说自己在公主府做工,不能为父母服丧,因而只能每十天去一次城外的坟茔,聊表孝心。因着这件事,奴婢会算好日子,替这丫头行个方便。”
“好。”陆婉君颔首,“张女官,你退下吧,让小雨先进来。”
和念珠交好的丫鬟小雨、秋芷随后轮流进屋,一一回答了陆婉君的问题。
两人所言和张女官的话大差不差。在两人看来,公主府给仆人的待遇不算差,不签死契,逢年过节给的赏钱也多。若是念珠好好给大公主效力,到了年纪放出府,公主府里出来的姑娘,不出意外都能高嫁。
真是糊涂,为什么非要去惦记公主的男人?
大公主原还能打起精神听上一两句,发现陆婉君问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立马失去了兴趣。念珠染指驸马,本就为她所不喜,若不是念珠化为冤魂作祟,她怎会对一个没名没份的仆婢多加关注。
强撑着等陆婉君问完,大公主不耐烦地赶人离开:“婉君,你问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什么?”
陆婉君眉心轻动,目光不着痕迹往大驸马杜钊所在的主院看了一眼,“我想了解下念珠生前的行动轨迹。说不准,她便将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大公主沉吟片刻,有些迟疑:“自她死后,西暖阁被翻了个底朝天,若什么东西,早该被我的人找出来了。”
“你说,她老是去给她父母上坟,莫不是……”话到这,没了下文。
陆婉君听出她的意思,心头微惊,连忙劝阻:“殿下,念珠糊涂,可你不能跟她一块糊涂啊!”
不管有没有冤魂,挖坟开棺都是件极损阴德的事情,这哪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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