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茶盏中香茗品尝了干净,青年才缓缓从长凳上起了身。
顾晚吟搁在袖间的纸条,交托给赌坊的伙计,又给了他些许银钱,让他将之交给谢韫。
“可还有旁的什么事,需要小的帮忙?”见只有小小的一张纸条,伙计笑着问道。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子低沉嗓音:“今日来找我作甚?”
听了这声,少女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后不远的青年,他站在苍翠绿枝下,一身暗红锦衣,身形端直,青年情绪难辨的看着她。
“谢公子,原来您在对面茶楼喝茶!”
顾晚吟还未出声说什么,赌坊里的伙计忙笑盈盈的迎了上去,随即将手中的信纸双手抬起递上,“这是方才这位姑娘给的一物,让小的将这信递给公子。”
话音落下之间,伙计的双手又微抬高了几分。
“你的?”
谢韫没有立即拿起,只以眼神简单询问了对方一番,见顾晚吟微微颔首,他这才拿过伙计手心中托着的信。
“嗯。”
伙计很颇有眼色的开口道:“公子,赌坊里还有不少的事要做,小的就不在这儿继续耽搁了。”
谢韫轻握着手中的信,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的将卷起的信纸,一点一点儿的铺展而开。
听了伙计的话后,“唔。”他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而正要离开的伙计,似是想起什么,他笑着将挂在腰边的银钱,欲要归还给顾晚吟二人。
毕竟她托自己要办的事,正主自个儿亲自就来了,再拿着人家姑娘的赏钱,多少就有些烫手了。
“拿着吧,不管怎么说,这信都是由你交的。”守在顾晚吟身边的侍女绿屏,得了主儿的示意后,她轻声的说道。
听了这话,伙计也没再推让,他只余光里悄悄的看了青年一眼。
随后,他便敛下双眸,快步的走进了赌坊之中。
而这会儿,谢韫已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他微微抬起眼,“你怀疑你那妹妹,知道了什么?”男人的声音听着十分漫不经心。
顾晚吟若非知道谢韫是个怎样的人,想来,她也不会来寻他协助帮忙。
“怎么说?”谢韫一面将铺开的信纸缓缓卷起,一面语气非常随意的问道。
“信上写了,昨日因为一些事,我同继母发生了一段小小的矛盾......今早,继母那边待我还是一如从前,倒是我的三妹,我发觉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微异样。”
“所以,你就过来寻我来了。”谢韫收起信,轻声说道。
说罢,少女轻点了点头。
“咱俩其实也没见过多少回,你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这般的相信我?”青年眉梢微扬了扬,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疑惑。
听了这话,顾晚吟神情微愣了一愣。
谢韫提出的这个疑惑,顾晚吟也不知她该怎样回答。
有时候,她自己亦是觉着好奇,即便她早早知晓对方于将来会手握军权,权倾朝野,可是这些同她这个五品小官之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就是因为见过他滂沱雨幕中,捡拾起落于地上的幼鸟归巢的画面吗?
“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的吗?”谢韫看着眼前陷入困惑中的姝色少女,他低笑了笑道。
听了身旁青年发出的笑声,顾晚吟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
随后,她抬眸对上对方的眼眸,檀口轻启道:“我亦不知,或是因为在这河间府,除了你外,我再也寻不到别的人了。”
“是吗?”谢韫说这话时,语调微微的扬起。
街东边的日头愈渐升高,青砖石铺陈的官道上的行人们,来来往往,热闹非常。
在这人头攒动的裕隆街上,顾晚吟谢韫俩人就站在德祥赌坊前,轻声的互问着话。
跟在俩人身后的侍从婢女,皆也安静的守在他们一侧。
就在这同一时刻,一辆车马从街道上缓缓行驶而过,风动帘起。
透过窄小的间隙,顾晚吟一眼识出了坐在车内的少女,谢韫见着她视线看向的位置,亦随着她看着的方向瞧去,就在这时,薄帘轻轻的垂下,谢韫只短短瞥到那少女的侧颜。
“你认识?”说着,青年微眯了眼,似是在哪儿见过那女子一般,谢韫忽地有些记不起来。
顾晚吟听了话,她轻嗯了一声,接着便又道:“是江家的女儿,江嘉宁......”
似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又出声补充了道:“前些日子韩府举办春日宴,你归还我珍珠耳坠时,江姑娘当时不就待在我的身边,你忘了吗?”
“是她啊!”听身边人这么一说,谢韫很快便就想起了此人。
当下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晚吟的身上,自是没将旁的人太过记在心里。
只顾晚吟一提起她时,谢韫便就生出了些微记忆,虽有关她的画面不是很多,但谢韫见着她人的第一眼,他能感觉的到,此人的心思很深,不是个什么好想与的。
谢韫其实不抵触满怀心机之人,有时候,人只有机灵聪慧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若是从前,他约莫不会如此。
聪慧,又满怀心机,这样的人若能为他所用,有时候某些阴私之事,就是需要她这般的人去做。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她出现在顾晚吟的身边之时,谢韫心里便生出了种说不清的厌恶之感。
这时的谢韫,只是觉着顾晚吟是他看中之人,旁人便就不许对动一丁点的心眼。
她这样一个可以让他安眠之人,还真当她是那么好找的吗?
顾宅这边。
顾瞻在书房等候了没多久,顾嫣便在永舟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所在的外院书房。
“老爷,三姑娘来了。”永舟站在书房门口,恭声禀告道。
端坐在圈椅轻阖眼眸的男人,缓缓地掀开了眼皮,他目光轻轻扫过一边的娇俏身影,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我有话同她单独说,你先出去会儿。”
“是,老爷。”
说罢,永舟先是上前几步,给见底的茶盏添上了些茶水,随即便转身走到书房外去。
他清楚主君的规矩,出来后,他缓缓回身,旋即轻轻阖上了书房的木门。
随着低低的“咯吱”一声,外院书房的木门,被轻轻从外阖上。
“爹爹,您叫女儿过来是有何事吗?”落在身后的日光,一点一点的被木门遮掩,唯雕花隔扇旁,春光洒落在窗台边缘的地面上。
顾嫣抬眸看向坐在圈椅上的男人,十四岁的少女柔声问道。
若是平日,顾瞻的面上早已笑意满满,但一想起,他不久前在那密信上看到的内容,男人怒火便不由从心内频生。
只密信上所写之人,不是眼前的小女儿。
想到此处,顾瞻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顿了片刻之后,男人才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和你二姐住在一个院子,嫣儿,你有发现你二姐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这话时,顾瞻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女孩,就见顾嫣在听了这话后,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少女虽很快就别开了视线,但还是被顾瞻察觉到了。
“爹爹,你,你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似是不懂顾瞻为何会谈论这个话题,少女支支吾吾的回道。
“爹知道,你和你二姐的关系不错,但爹从别处听说的些事,不知真假,就想寻你过来问一问。”在见到顾嫣眸色闪烁之时,顾瞻就约莫知道出了事。
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抱了几分侥幸心理,希望那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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