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日头落下来,照得整间小院亮堂。
崔云祈进了屋中,目光掠过四处,最终定在有些许凌乱的床褥,几步上前,拿起来低头嗅了一下。
“公子!”门外,恭敬的声音响起。
崔云祈放下被褥,转身朝外去,跟着人往后面去,最终在一间茅房外停下,特殊训练的猎狗蹲在地上吐舌,卫士已是拿着扁担捞起里面的衣物。
“是公主的衣物。”
崔云祈低头,看着一件红色的肚兜糊满了秽物躺在地上,温润秀美的脸瞬间沉下来,“背过身去。”
卫士立即背过身去。
他垂下眼,眼睑处垂下一片阴影,命人取来火把与干柴,堆在衣物上,点燃了柴火。
黑色浓烟渐渐在院中升起,天色也似阴沉了些。
“公子,该走了,不能再在此停留,派去寻公主的都是精锐,定是能寻到,或许我们一路也能遇到公主……京中新帝已是派人来寻公子了,公子,再不走来不及了。”
崔云祈垂眸看着衣物,没理会。
那卫士硬着头皮又道:“相爷已是催了几回公子尽快到陇西,别落后相爷太久。”卫士低声说。
崔云祈:“还没查出跟着玉儿的人是谁吗?”
“……只能查到是圣上派去的,暗卫名录上的暗卫都对应不上。”
崔云祈温雅的脸上无甚表情,没再开口。
一直等到面前的柴火彻底成了一堆灰烬,才是离去。
……
乌云遮日,夏时的雨突袭而至,如瀑布倾斜而下,雨击树叶,伴着轰鸣雷声,一匹载着双人的快马在风雨中呼啸而过,李眠玉身上却只湿了一点儿,偏头埋在燕寔怀里。
每每她想睁眼探头看看如今到了何处,看到的就是被雨水浸透的模糊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继续埋进她的暗卫怀里。
燕寔明明没有戴斗笠,也没有撑伞,但是雨却落不到他身上,李眠玉紧贴着他,身上也没怎么淋湿。
路上有些马车都驶得很慢,一些骑马的行人更是寻遮蔽处躲雨,可燕寔却依旧纵马狂奔。
李眠玉原先心里还在悲伤大周如今处境,双眼含泪,可渐渐的,她忍不住打量燕寔,伸手摸摸他的胳膊,又捏捏他的肩膀。
燕寔无甚反应,只是身上的肌肉更绷紧了一些。
李眠玉终于忍不住开口:“燕寔,你身上为什么不湿?”
“因为真气外放。”
“真气是什么?”
“……练武之人修内功,日复一日时间久了就有真气。”
“内功是什么?”
“……习武心法,吐纳气息入下丹田,充盈经络,锻炼肺腑。”
“下丹田在哪里?”
“脐下三寸。”
李眠玉偷偷伸手摸了摸自己肚脐眼,又往下摩挲出三指宽之地,揉了揉,悄悄吸气呼气,没感觉有什么东西入丹田。
燕寔余光看到李眠玉动作,装作没看到。
李眠玉若无其事松开手,又问:“你练的什么功法?我可以练吗?”
若是她能和燕寔这样厉害……上次在山林里飞奔时,他好像都能飞起来,她如果也这样厉害,岂不是不知不需人保护,还能保护别人?若是她从前就这样厉害,岂不是早就可以扛着青铃姑姑在宫中乱飞了?
燕寔想了想,点头:“可以。”
李眠玉的心跳一下快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真的?”
“真的。”少年暗卫声音沉静。
李眠玉已经开始畅想未来飞檐走壁了,含泪的双眼亮晶晶的,问燕寔:“那我能变得比你还厉害吗?”
她是公主,自然做什么都要做得好,怎么能比不过自己暗卫?
少年这次沉默许久,才说:“不能。”
李眠玉:“……”她欢快的情绪一顿,皱眉,“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如你?”
少年声音清亮:“我三岁习武,如今十八,习内功十五年才如此,公主年十四……”
“再一个月我就及笄了,十五了!”李眠玉皱眉纠正他。
及笄对于女子来说及重要,代表着长大,她不允许燕寔说她十四。
燕寔显然对于李眠玉十四还是十五都无意见,一板一眼道:“公主马上年十五,就算现在开始练功,十五年后才与我一样,可十五年后,我的内功也会更厉害,除非我死了。”
李眠玉:“……”她是想变厉害超过燕寔,可也没想过让燕寔死,顿时无言,安静了许久,才又说,“你才十八,为何脚长这么大?崔云祈的脚都没你大。”
燕寔:“……”
李眠玉想到崔云祈,又蔫儿了下来,她靠在燕寔怀里,从他咯吱窝下面看着地上泥泞的路,又渐渐往上看这如瀑暴雨,“你没查探到崔云祈的消息是吗?”
很快,她听到暗卫嗯了声。
李眠玉喃喃:“他一定很着急,一定会来寻我的,他来寻我时我要问问他,为什么那天没有给我送信。”
燕寔显然不明白李眠玉在说什么,闷声不响,只是看着前方,腿夹马腹纵马行。
李眠玉又语气骄傲地说:“崔氏是百年世族,出了好几代宰相的世家,定不是那等投敌小人,崔云祈才识过人,十六岁时便考中了状元,后来进了中书省,如今是中书侍郎呢!”
燕寔心想,中书侍郎是什么,比宿龙军首领还厉害么?
李眠玉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声闷雷响起,在前方落下,恰劈在路边一棵树上,那树瞬时劈成两半,倒在路中间,她被吓到,双手都抱住了暗卫的腰。
燕寔左右看了一眼,忽的加快了速度。
泥浆在地上溅射,李眠玉都觉得自己衣摆上沾上了黏答答的泥。
虽没有雨落在身上,可她耳畔是风声是雨声是雷声,还有燕寔的心跳声,各种声音涌来,她有些紧张,睁大了眼扭头看向那越靠越近的横在路上的树,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慢点儿!燕寔,你慢点儿!”
她心跳也如雷,生怕马撞到那树连带着她和燕寔一起滚落泥水。
可在马将将撞上去前,燕寔忽然抱着她付低了身体,他伏在她背上,而她几乎撞到了马脖子上,李眠玉面色一僵,脸色涨红,有一瞬的扭曲。
正愤然间要骂燕寔,马却飞了起来,前蹄高扬,余光里四周的树在此时忽然变矮了,她抱紧燕寔,扭头朝下看。
那横在路上的老树也变得渺小了,李眠玉再一眨眼,马儿落地,嘶鸣一声,她在燕寔怀里重重颠了一下,又被他按下,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上。
李眠玉心脏还因紧张剧烈跳动着,很是恍惚,就听耳畔一声短促的笑声,极轻极清。
她一下回过神来,仰头看向燕寔。
少年脸色微微苍白,眼角却往上翘起,漆黑明润的眼一下似有流光。
李眠玉被燕寔带走几日了,第一次看到他笑,顿时盯着的时间久了些,但那笑不过眨眼即逝,很快,他的脸上便恢复了往常无甚表情的样子,沉静平淡。
她眨了眨眼,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问燕寔:“方才你笑了吗?”
燕寔低头看她一眼,没吭声。
李眠玉也没有再多问,无甚在意。
雨下了许久,两人在雨中也疾奔了许久,傍晚时分,马也累了,两人在路边一处破庙稍歇。
燕寔顺来的黑马是大户人家的马,不仅膘肥体壮,马背上的皮袋子里还有马吃的黑豆子,他将破庙收拾了一番,点了火堆,便出去檐下喂马。
李眠玉在马背上颠簸许久,腰酸背痛屁股更像是要被劈成两半,即便脚还疼着,也没立即坐下来,而是扶着墙壁小步走着,她往外探头见燕寔抓着黑豆喂马看不到她,便不太优雅地扭了扭腰肢,又迟疑着揉了揉胸。
马飞跃过那棵树时,她的胸撞在马脖子上,疼得她想杀人。
李眠玉小声骂暗卫:“横冲直撞的野猫!”
骂过之后,她也没好受多少,周围这般静,她又想皇祖父了。
还有那一日给父王母妃的祭文也没写完烧给他们。
还有青铃姑姑,也不知怎么样了。
燕寔喂过马,便往庙中走,刚走到门口,便见少女靠着墙,低着头又开始眼眶红润垂泪,两只手却按在胸上揉按。
他眨了一下眼,扭过头去,又去给马喂豆子。
灰青色天幕下,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少年微垂着头,对马叹了口气,呢喃一声:“又哭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想起方才路过的小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