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夏口城外荆州军大营后的空地上,一架庞然大物已然矗立。
它有着一个用粗大原木捆绑钉制而成的坚固基座,一根更长更粗的“炮梢”通过复杂的榫卯结构和铁件加固,架设在基座之上。
炮梢短的一端系着数十根粗长的麻绳,而装着石块皮窝的长端则被几个壮汉奋力拉下,用挂钩固定在待发状态。
这便是刘琦凭借记忆中的描述,与军中数十名顶尖木匠、铁匠耗费数日心血,反复计算、测量、修改后才勉强制成的——第一台人力牵引式投石机原型机。
此刻,周围围满了人。
黄忠、王朗、宋廉等将校站在最前排,眼神中混合着好奇、期待与一丝怀疑。
而更后方则是众多参与制造的工匠。
不少在营内的士卒也被这动静给吸引,只是碍于军令森严,不敢随意走动,只有少数刚好值守望楼上的士卒能远远的看见场上事务。
刘琦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沉稳。
刘琦看向负责指挥发射的工匠头领,点了点头。
工匠头领得令,快速挥动手中红旗,喊道:“放!”
数十名紧握拽索的力士闻令,齐声发喊,同时猛地向后全力拉扯绳索!
“嘿——哟!”
伴随着力士们的号子,炮梢系绳的一端被狠狠拉下,另一端装载着数十斤重石弹的皮窝猛地扬升、甩出!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数十斤重的石块脱离了皮窝的束缚,带着一股沉闷的破风声,竟真的腾空而起!
只见那数十斤的石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虽不算完美的弧线,‘轰’的一声,砸落在百步开外的地面上!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滚地,而溅起的尘土足有起一人多高。
这一刻,场上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风吹过原野的声音和力士们因用力过猛而粗重的喘息声。
围观的人群,从最前排的黄忠、王朗、宋廉,到后方的工匠、士卒,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深深震撼,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人力竟能如此?区区几人一拉绳索,就能将如此巨石抛出这么远?
“天……天工鬼斧!”一名老工匠率先回过神来,声音颤抖,激动得几乎要跪拜下去。
他一生与木材铁器打交道,从未想过能亲眼见证如此“巧夺天工”之物,更有幸能参与其中,真是老祖宗显灵了!
“飞……飞过去了!百步!足足百步啊!”一个年轻点的工匠揉了揉眼睛,指着石弹落点,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主公真乃神人也!”王朗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因激动而泛红,看向刘琦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竟能造出此等神物!若以此石轰击城头,何愁敌军不胆寒!”
宋廉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由衷赞道:“主公之巧思,竟能夺天工之妙!此等造物之能,闻所未闻,主公实乃我军之幸也!”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黄忠,此刻也难掩眼中的惊异与兴奋,他抚着长须,声音洪亮:“妙极!妙极!主公奇思,竟能化众人之力为抛石之能!若能量产,我军便多一破敌利器!纵使城墙坚固,亦能撼之!”
一时间,众人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将刘琦包围。
在所有初次见识此物的人看来,能将数十斤巨石抛出百步之遥,已是近乎神迹,足以改变战场格局。
而刘琦的才智,在他们心中已拔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然而,听着下属们的惊叹与吹捧,刘琦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百步……仅仅百余步……”刘琦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如同呓语。
这完全没达到刘琦预想中的效果。
于是在一片赞许声中,刘琦沉声下令:“再射。”
第二颗、第三颗石弹接连呼啸而出,隆隆的声响一次接一次地打破众人的窃窃私语。
但结果毫无改善,射程始终在一百二十步到一百三十步之间徘徊,无力更进一步。
更要命的是其准头,这几发石弹落点散乱,或左或右,毫无规律可循,简直是听天由命。
而射程始终在一百二十步到一百三十步之间徘徊,这意味着,若将这样的投石机推至夏口城下,操作它的士卒将完全暴露在城头**的射程之内!
这哪里是攻城利器,分明是移动的活靶子和士卒的埋骨场!
“停了吧。”刘琦挥了挥手,制止还想继续往皮窝上搬运石弹的力士。
相比于周围众人脸上残留的、对这等“庞然大物”本能般的震撼,刘琦的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这效果,与他预想中的攻城利器相差何止千里?
现场原本洋溢着欣喜与震惊的气氛,渐渐沉淀下来,多了几分凝滞。
一些细心的将校已经注意到,主公刘琦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笑容,反而眉头越蹙越紧,原本还想上前恭维几句的荆州军将校,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刘琦转过身,目光落在负责督造此物的工匠头领身上。
那工匠头领原本因成功发射而激动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对上刘琦那毫无喜色、甚至有些阴沉的眼神,心头猛地一突,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惶恐起来。
“主……主公?”工匠头领惴惴不安地躬身问道。
刘琦走到投石机巨大的木架旁,伸手拍了拍冰冷的硬木,语气沉重:“此物,我很是不满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同冰水泼进油锅,让工匠头领和周围的几个核心工匠瞬间僵住。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惶惶不安。
在他们看来,能造出如此巨物,成功将数十斤的石弹抛射到百余步外,已是了不得的成就,足以堪称鬼斧神工,为何主公却……
这……这已是前所未有之伟力,主公为何仍不满意?!
这个念头在每一个工匠心中一闪而过,不过上下尊卑有别,刘琦是执掌生死的一军之主,他们不过是区区匠人,心中纵有万般困惑与委屈,此时也不敢出言质疑半分,只能向刘琦请罪。
“主公恕罪!”那工匠头领“扑通”一声跪倒在刘琦面前,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小人等已竭尽全力,按图索骥,不知为何……”
后面的话工匠头领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图纸做了,也不知道你哪里不合你的意。
刘琦看着跪倒在地、惶恐不已的工匠头领,瞬间醒悟过来。
是了,问题并非全在他们。
杠杆比例、配重、抛射角度……这些看似简单的环节,实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自己仅凭一点模糊记忆和一张简陋图纸,就期望这跨越时代的造物能一蹴而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就像……就像只给下属一个模糊的目标,却在他们遇挫时只斥责“不满意”,却不指明具体方向。
这种做法无疑是最令下属绝望的。
想通此节,刘琦心中的愠怒被一种清晰的思路取代。
刘琦沉吟片刻,努力结合脑中那些模糊的物理概念,尝试为工匠们指点方向。
刘琦先是俯身将工匠头领扶起,语气缓和:“勿慌,非尔等不尽心。是吾先前思虑不周。”
接着刘琦指了指投石机几个地方。
“其一,炮梢(杠杆臂)可再加长一截,此为增长力臂,或可增远射程。”
“其二,拽索发力不够整齐划一,可将索数增加,令士卒听令齐拉,力合一处。”
“其三,基座不稳,发射时晃动,徒耗力道,需再加固。还有……”
刘琦的手指移到杠杆与轴承连接处,那里在几次试射后,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此处的木材强度不足,几次试射竟已开裂。”
“需寻更坚韧、更粗壮之木,或以此木叠加加固,否则未及攻城,自身先崩解矣。”
工匠们听着刘琦条理清晰地指出问题,甚至提出改进方向,原本惶恐的神情逐渐消散,转而聚精会神的听着刘琦的讲解。
工匠头领听着刘琦这般条分缕析,心中的惶恐如潮水般退去,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他不怕修改,就怕不知如何修改。
刘琦能如此具体地指出问题所在,等于给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这比单纯的斥责要强上万倍。
良久,等刘琦说完后。
“主公,小人明白了!这就带人重新计算、改制!”工匠头领重新燃起了斗志。
刘琦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善!尔等勿要气短。”
“任**物之诞生,皆需反复试错。一次不成便十次,十次不成便百次。”
“需要何种材料、多少人手,尽管向黄校尉他们提报,我自会吩咐他们尽力配合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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