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克洛诺斯式的动作，25岁以上的男性做起来会油腻，他大概还有五年保护期，但阿邱并不打算在这五年内把他纠正过来，回旋镖永远不嫌晚，就让这个冥顽不化的孤单男孩好好品尝喜欢错了人的恶果吧！

摸着摸着下巴，他瞥向自己脚下。就是这么恰恰好，从几叠装订了一角的纸张下，露出一张普通显像纸的复印件——

“是塔桥！这是你们拿去公车公司找人用的吗？”

“还以为会引起记者关注，但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动静，应该是被人为压制了。”

张口就是人为，就不能是克洛诺斯没你想的那么受关注吗？阿邱无凭无据地腹诽着。

“真黑啊！塔桥生前没享过福，死后也要被捂嘴，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大的问题其实出在体制——”

“悲剧的开端就是摩罗斯的罪行。”豆子起身，取来图钉，把塔桥的遗照钉到软木板的左上角，“你接着说。”

阿邱满脸不可思议：什么，这就信了？不用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反复审她48小时吗？

豆子可能以为，阿邱好不容易被他撬开的话匣子里放着成堆成堆的真相，多到快要溢出来了，于是他的打点就该像开关一样灵敏，句号一画完，阿邱马上就会继续跟豆子竹筒倒豆子，然而现实是：不过是围绕着他的认知范围现编罢了！

阿邱流下了招架不住的冷汗。好一会，豆子没等到新豆子，主动问：“那些造物是用吸血蛾控制的？”

这都知道？阿邱愤愤地擦掉代表豆子认知范围的那条线，捧着头不知从哪重新画起。

但这恰恰说明了她的策略是对的。还是梯骑士崔斯特的一席话提醒了她，阿邱完全可以心机深沉地把私仇上升到公共事务高度，最好的结果是把公职人员也骗入局，这样一来，她不需要把自己赔进去也能达成目的，还能让敌方感受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明明是他这种人不适合生活在文明社会云云，实在是两全其美之法……怎么没早点想到这招？白白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吸血蛾？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他的另一项业务吗……”她尽量和豆子保持情报持平，让真实意图隐形到不透明度只剩10%，“有人可能觉得，王政时代的贵族把下等人当成取悦自己的工具是不对的，因为他们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到了人人平等的城邦时代，某些人手里有了几个臭钱就要去当新贵族，可惜血肉之躯已经不供他们驱使啦，他们就用那种邪术制造出一批伪人，以满足自己畸形的癖好……可能也算一种进步？”

阿邱越说越心虚，豆子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不能这么觉得，驱使同类的需求就是不正常的！你看塔桥多惨啊。”阿邱勉强扯着不太站得住脚的秩序，“不能控制兽|欲、一心想着怎么凌|辱同类，这样的动物还配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女神也会看不下去的！”

“难怪要藏在家里不让出门。”豆子的独立思考也有了结果，“这样的造物一旦觉醒了自我意识，对买方来说是很危险的。”

阿邱皱起鼻子：是人吗，怎么还从买方角度考虑呐！

“而塔桥的结局也说明那条地下产业链还有很多漏洞——把未经测试、隐患诸多的产品投放到市场上，是摩罗斯的第三项罪名。”

“啊？都到第三项啦？”阿邱又像踩到硌脚石的大象一样，鼻子受惊般地甩了出去。

豆子一手撑住软木板，再次召唤了追光灯：“看样子你是没有事实证据了，否则也不会这样难以启齿。”

阿邱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对，就是这样？以前他拿伪人欺骗我朋友的朋友，实在是事发突然、也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就没来得及留下证据；现在他们更加警惕了，我手上唯一的客观证据就是塔桥的记忆，可是，就算审判庭有熟练运用内观之眼的技术人员，目前咱们也没有分辨记忆是否被继承者篡改过的技术啊——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很难，但罗宾警官，你现在总可以相信他是坏人了吧！”

豆子和在他眼中应该也是黑白色的塔桥对视片刻，叹气道：“我都明白了。这事你别管，我来想办法。”

在假意答应之前，阿邱先用一个夸张的“诶？”来增加可信度：“我都没有证据，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有等他下次行动了。”

非得出现一个新的牺牲品才能出动？阿邱感觉到，制服的局限性又在给豆子的傲慢加砖添瓦了。

“在那之前先严密监视着，等事发了才好降低损失。”

严密监视……

糟了。要不是手脚被绑着，阿邱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可是他身上已经有保护令了，那是戍卫队的手笔吧——起码也得是常务司的，我们何不借力打力？大赛在即，那什么，正值多事之秋，终止式现下人手空虚，可不能再惹上更多麻烦了！”

豆子听了，竟勾着嘴角笑了笑：“你这话传达的精神和咱们队长高度一致呢。”

阿邱顿时觉得她的话脏了。当面却还要讪笑：“是哦，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许是心口不一到脸都扭曲了，眼看着豆子又要从怀里掏枪，阿邱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么双尸案的结果呢？还有剧场受袭的后续呢？可不能让软木板白白挨扎啊。”

附近就是刚刚坍塌的文件冰山——现已变为文件碎冰冰，豆子钻进去翻找一番，抽出一封标明“阅后粉碎”的密函，大手一挥丢了给她。

阿邱胆战心惊地接过：“这东西不是早该进齑言台了吗……”

掏掏信封，空的。

“耍我？！”

“翻过来看看。”

根据细铅笔的指示，如果在信件汇总表的第一栏，发件人应该空置；而地址一栏则要填上“格林匹克堡＆代达罗斯学院”。

“獬祭司和大学院联合发件？这是技术型密函？”阿邱尝试调动豆子教给她的知识，“究竟什么技术明面上不能提，但是正在人们眼皮子底下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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