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曲瑜珺和于彦怀急着赶回京去，路上一刻不停，待将那男人解开之时，他直接滚落在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曲瑜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就受不住了？不挨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进了于府后，于彦怀直接将他扔去了柴房，并且关照府里的下人，只让他能填饱肚子就成，不必当成客人来招待。

于母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十分气愤，“真是该杀千刀，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妻子？而且，这还是在年关下，不管再怎么样也做了几年的夫妻，难道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遇见这样的事，过除夕的心情都淡了些，再加上边关战事，纵然是这般喜庆的时刻，也总像是蒙着一层阴影。

于父和于母不耐熬夜，早早便去睡了，曲瑜珺和于彦怀回去自己卧房一起守岁。

长夜漫漫，于彦怀提议一起下棋，只是曲瑜珺总是走神，已经连输好几局。

“还在想那对夫妻的事？”

曲瑜珺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是，也不是。我在想他们，也在想付萱，更在想我自己。”

付萱当初也是经常被自己的丈夫折磨，她想和离，可娘家不许，又顾念着唯一的女儿。

而自己，当初想跟傅凛和离，唯一的路竟是假死脱身。若没有这一招，只怕至今父亲也还是不会同意自己跟傅凛和离的。

“女子由父亲做主、由丈夫做主、由儿子做主，仿佛生来便要成谁的奴隶，为什么就不能由自己做主呢？”

曲瑜珺并不是想得到谁的答案，因为她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她难过的是，尽管已经有了答案，可她却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过年时候，许多人都清闲，各府往来走动频繁，渐渐许多人都听说除夕当日曲瑜珺和于彦怀带了一个男人进于府，只是却打听不到这男人的身份，一时众说纷纭。

一直到当日那位女子寻来京城，曲瑜珺安排她在书院里落脚，众人才知晓事情的原委。

说起来那女子的确可怜，可于侍郎他们夫妻管这闲事做什么？再怎么打，关起门来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外人怎好插手？

而且听说那男人还是一位知县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打几下自己的妻子又不犯律法。

有些看不惯，难免要非议两句，“依我看，于侍郎就是被曲三姑娘迷昏了头，她向来最喜欢闹出那等倒反天罡的事，那位姓常的知县也是倒霉碰上她，一点点小事弄得这样满城皆知。于侍郎不该任由她这样胡闹，迟早闹出祸端，他也该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妻子了。”

如此以来，那位姓常的知县，打自己的妻子的败类竟在京中名声大噪起来。

那男人虽暂时被于彦怀安置住在于府之中，但于彦怀并未禁止他出门，在知晓外头有许多人为自己说话之后，他竟开始抖了起来，直接搬出于府，自己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认为这是上天赏给自己的机遇，这么多年寂寂无名，一朝对上闻名天下的于彦怀，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会亏，毕竟那么多人站在自己这一边，难道他真的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使绊子？那他刑部侍郎的位置也不想要了。

万一于彦怀落败，那自己一战成名，还会有谁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沈自歆被这人的行为气笑，“他倒还有脸到处赴宴，一个经常动手打自己妻子的畜生竟被那帮男人捧作上宾。”

曲瑜珺看着里间杜雨给女子上药，淡淡开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畜生罢了。”

“只是他们对景淙也多有诋毁，说景淙他为着自己的私情滥用职权呢。”

曲瑜珺收回视线，看向身旁自己的老师，“我原想着让他二人和离，这件事也便罢了。可既然他想闹大，我想那也不是坏事。”

曲瑜珺话音刚落下，里头便传来女子轻唤的声音，“曲先生……”

曲瑜珺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若是我将他一纸诉状告到官府，可行？”

曲瑜珺想了想，“这只能叫他丢些颜面、受些议论，但在律法上的结果可能并不会叫你满意。”

“可我想这样做。”

……

因着战事，宫中不许大肆庆贺，连惯例的上元宫宴都取消了。一向热闹的上元节，也显得寥落起来，街上只有零星几盏花灯。

虽不欲赏花灯，但于彦怀还是想在这一日跟曲瑜珺一起去镜平湖畔走一走。

二人正要出门，却突然有人来访。

“邱司业的夫人？”曲瑜珺稍愣了一瞬，而后立即道：“请她去花厅。”

仆人领命而去，曲瑜珺转过身去看向于彦怀，还未等她开口，于彦怀便接过她手上的披风，“你去吧，我等你。”

未几，曲瑜珺在花厅见到了邱夫人，回想从前，她也曾同这位邱夫人见过数面、客套寒暄过一两句，私下是从未往来过的。

是以，今日邱夫人的突然来访才会叫她如此意外。

邱夫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姑娘，见着曲瑜珺，忍不住好奇地打量，曲瑜珺朝她笑了笑，那小姑娘立刻羞赧地移开了眼。

“这是我的女儿，我的事她都知晓。今日我带她过来，是想让她进明智书院念书。听说书院过两日便要开始讲学，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曲瑜珺听到这里，悄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邱夫人突然来访是出了什么事。

“当然来得及，只要想进学，什么时候都不晚的。只是……”曲瑜珺略顿了顿，“邱司业可点了头？”

“虽耗费了一番口舌，但他总算是答应了。”不然也不至于会拖到这么晚才来找曲姑娘，好在终于赶上了。

曲瑜珺佩服地看向邱夫人，以她对那位邱司业所知，那可是位极端迂腐守旧之人，劝说他点头同意将女儿送进明智书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邱夫人是有几分能耐在的。

事情谈妥，邱夫人又去拜访了于彦怀的母亲，这才带着女儿离开，她们母女临走之前，小姑娘忽然转过身来对曲瑜珺道：“于夫人，多谢你。”